黃河大堤遠超歷朝歷代,無懼成敬任何的河工勘驗。

一行人繼續冒著風雨,走在黃河大堤上。

成敬看到自己這一路走來的堤壩,泥土被夯的非常結實,河浪衝刷處還有木樁跟沙袋組合的防護牆,確保河堤本體不會被侵蝕。

同時許多險要處,土堤都被替換成為了石堤,還有著多道組合堤壩來減緩水勢。

從這些可以看出,沈憶宸並沒有在花錢如流水的情況下,放鬆對於河堤質量的要求。

“殘害”兩岸數百年的黃河惡龍,如今被牢牢的束縛住,再也無法肆意作惡!“沈僉憲,陛下曾讓鳴贊官當著群臣面宣讀你的奏章,引發了眾大臣的懷疑,包括鄙人同樣如此.”

“今日來到了山東地界,才知道什麼叫做百聞不如一見。

沈僉憲確實完成了河工大業,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成敬如果不是把這一切看在眼中,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沈憶宸不到一年時間內就能完成築堤修壩。

古往今來,完成治水者,皆為不世之功。

輕則青史留名,重則萬世敬仰,沈憶宸修築的這條黃河堤壩,將被千古傳頌下去。

面對成敬的感慨,沈憶宸僅僅淡淡笑了笑,並沒有完成不世之功的欣喜若狂。

“與其說功在於我,不如說功在於大明百姓,沒有這數十萬河工民力的日夜辛勤,沒有百餘條性命長眠於大堤之下,何來這不世之功.”

哪怕沈憶宸再怎麼憐惜民力,大半年治水下來,因河工犧牲者也不下於百人。

這些付出了自己性命的民夫們,很多連屍身都找不到,留下的僅僅是黃河堤岸旁一塊墓碑。

可能在幾十年之後,就會徹底被人給忘卻。

相比較自己,他們才是無名的英雄。

“大丈夫豈可有婦人之仁,沈僉憲乃成大事者,當放眼家國天下!”

成敬沒有沈憶宸的這些感慨,在他看來河工民力們,待遇已經遠超歷朝歷代,無需再過多稱讚嘉獎。

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大者怎會沒有犧牲,沈憶宸要拋棄這些優柔寡斷,甚至必要時可以犧牲一切,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官員政客!“在下受教了.”

沈憶宸拱了拱手,他明白成敬說這些其實是為了自己好。

這種東西無關乎對錯,只在於立場不同,無非就是看誰會成為那個犧牲者。

“沈僉憲客氣,鄙人其實心中有一事不明,還請沈僉憲賜教.”

“成公公請講.”

“沈僉憲治水花費甚大,日後若是執掌朝政,何以為繼?”

成敬心中很明白,沈憶宸完成治水立下不世之功後,仕途青雲之路無法阻擋。

以他的年紀不出意外,必然會入閣拜相掌控朝野。

治水之事完成的很漂亮,可這種花錢方式在成敬看來是不可持續的,甚至有點飲鴆止渴的味道。

畢竟日後掌控朝野,考量的就不是一省一地,而是整個大明全域性,還能這般肆無忌憚的侵佔關稅鹽稅花錢嗎?按理來說,這種隱憂不該由成敬這種宦官考慮,可進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的過去,讓他如同文人一般擔憂家國天下。

治大國如烹小鮮,沈憶宸這種激進的行事風格,執掌大明真的好嗎?如果不行的話,那河工勘驗的結果,就將決定沈憶宸的功勞仕途,成敬不想放個狂徒日後禍害朝野。

錢這個方面的問題,算是說到沈憶宸的心坎上了,他來到山東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面,天天想的就是如何搞錢!“成公公,財政收入多少說穿了,就在於開源節流四字上。

以往大明朝廷花錢思路,大多是放在了節流上,很少從開源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