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楊”並不是沒有遠見,早早就挑選出五位閣臣,六位部臣來當做接班人。

可於事無補,以結果來看過分培養文官勢力集團,反倒是激發了皇帝的反感,終至形同陌路,愈發的去倚仗信任的內官。

甚至此時,沈憶宸不由回想起入宮面聖時的場景,朱祁鎮那淡淡的暗示與警告。

不僅僅是劉球不應該去挑戰皇帝的權威,任何人都不行!現在看來,朱祁鎮遠比自己認為的要更加精通帝王心術,居然提前就給出了告誡,暗示不要成為第二個“三楊”。

不愧為明朝最強帝師班子,從小培養出來的皇帝,若是楊溥泉下有知,不知該欣慰還是該後悔?只可惜帝王心術,終究敵不過治國大道!“楊元輔的厚望,下官可能擔當不起,還望高中堂見諒.”

不管楊溥是跟胡濙一樣,想要培養自己去當槍使,還是真的寄予厚望,認為能救亡圖存。

沈憶宸都不想成為他意志的繼承者。

“三楊”時代已經落幕,他們的那一套文官繼承人制度,日後註定會演變成一個個利益集團,再進一步成為黨爭雛形。

不僅皇帝不希望這樣的文官集團出現,沈憶宸同樣如此。

“向北,你以為楊元輔與我,是在拉攏你成為親信?”

胡濙曾經拉攏過沈憶宸,高穀知道。

馬愉打算示好沈憶宸,高穀同樣知道。

可這一次,楊溥“託孤”的厚望決然不同!“不管日後你走向如何,楊元輔都已經委託於我,助你踏入殿閣.”

聽到這句話,沈憶宸抬頭直視著高穀。

“高中堂,你就不怕楊元輔看走眼,我是個奸佞權臣嗎?”

面對這句反問,高穀卻突然笑了,笑的很張揚。

“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楊元輔.”

“他說只要你能做到以天下萬民為己任,送爾權傾朝野又何妨?”

這一刻,沈憶宸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可能在楊溥的生命最後時刻,他堅守的還是自己文人初心。

那便是公心大義,安邦定國!就在此時,一名公府僕役騎著快馬,急匆匆來到沈憶宸的面前。

“沈公子,宮中有聖旨到,還請快回府中接旨.”

“我知道了.”

沈憶宸點了點頭,他大概猜測到是關於自己升遷的任命。

“高中堂,下官就先行一步.”

“去吧.”

高穀的臉上有些遺憾表情,終究還是沒有得到沈憶宸確定的回覆。

可聖諭如山,只能草草結束。

“下官告辭.”

沈憶宸拱了拱手,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高穀聽到了一句默唸的話語。

“楊元輔這是要我做另一個張居正嗎?”

張居正?此人又是誰?高穀一臉的茫然,朝野內外,好像並無張居正這號人物,沈憶宸為何會認之第二?坐上馬車趕回成國公府,宣旨的吏部文選司官員,哪怕已經等候許久,依舊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

畢竟現在沈憶宸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旁人眼中入閣拜相指日可待,哪敢隨意得罪他。

擺上香案,成國公府內眾人俱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家於輔弼之臣,考績報循良之最。

才品程之,功實定論,採之輿評。

翰林院修撰沈憶宸,出鎮山東治水,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特晉封爾為翰林院侍讀學士,錫之誥命,於戲!肇顯揚之,盛事國典,非私酬燕翼之深情,臣心彌勵,欽哉!”

“詔曰:人臣有勞於國,朝廷必寵其家。

肆惟伉儷之良,亦被褒封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