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響馬渠魁,自古兇悍,如遇事端東主切記不能暴露身份.”

卞和擔心沈憶宸遇事經驗不足,於是向他提醒了一句。

江湖行事與官場不同,靠著上官威壓那一套逼迫對方讓步,很有可能適得其反激發殺人滅口之心。

“我知道,卞先生放心.”

沈憶宸明白卞和擔憂什麼,只能說他成為幕僚時間較短,對於自己在京師官場的處境並不太瞭解。

高官威勢屬於偶然現象,謹小慎微才是常態。

論起能屈能伸裝孫子那套,沈憶宸同樣是一把好手,畢竟在這鬼地方要真遇到山東響馬,還拿出官身裝逼那不是活膩歪了……沙船繼續向前行駛,河面上漂浮的粟米越來越多,甚至還看到了幾具身穿戎裝的浮屍。

從依舊瀰漫的鮮血推測,死亡時間並不算很久,同時也坐實了前方有漕船被劫。

蒼火頭見到這幕後,把船艙裡面輪班休息的礦工,全都叫上了甲板嚴陣以待,就連船老大跟船工們,都操起來防身的傢伙。

畢竟以大明的通商環境,敢常年在外討生活的,都不可能是什麼孬種,遇事拼死一搏的勇氣還是有的。

沙船順著水勢轉過一個彎道,運河兩旁出現了大片的蘆葦群,也就是在這一刻,沈憶宸等人看到了前方停滯著幾艘漕船。

其中有一艘已經半沉擱淺,水面上粟米就是從這艘沉船上飄散開來的。

“蒼火頭、陶得二,你們幾個罩子放亮點,等下要情況不對就帶著沈公子跟卞先生先行離開!”

王能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妙,開始向蒼火頭等人囑咐後路。

同時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遞給沈憶宸說道:“沈公子,這把小刀你拿著,以防不時之需!”

沈憶宸接過這把匕首,緊緊握在手心,臉上顯得臨危不亂,心中卻萬分忐忑。

自己看來是跟運河八字相沖,每次走水路都得遇到些么蛾子。

上次鎮江府水幫還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這次山東響馬渠魁,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大災之年,官視民為草芥,那麼民必視官為寇仇!沙船很快行駛到被劫掠的漕船附近,因為航道沉船的緣故,為了避免碰撞發生擱淺,不得不降低速度小心躲避。

與蒼火頭等人死死戒備著兩岸蘆葦叢不同,沈憶宸目光放在這幾艘劫掠漕船上面,他隱約發現了好些地方不太對勁。

除了那艘半沉的漕船上面,出現了明顯的打鬥痕跡跟屍首血漬外,其他幾艘漕船可謂完好無損,甚至還放下了船錨停放的整整齊齊。

按照最基本的邏輯,運軍遇到劫匪就算武備鬆弛沒有勇氣反抗,跑路的操作總有吧,不可能伸長脖子等死。

而這幾艘船卻沒有任何逃跑的跡象,處處彰顯著詭異。

就在沈憶宸疑惑不解的時候,兩岸蘆葦叢中突然衝出來一群人,手中拿著鉤索拋向沙船。

“鐺鐺鐺”的撞擊聲響起,鉤索牢牢的掛在了船舷上面,十幾條粗壯的麻繩瞬間被繃直。

本來還處於低速航行狀態下的沙船,也如同撞擊到了牆面一般,被死死拖拽在原地。

“砍斷繩索!”

蒼火頭等人在福建山區與官兵打過多年遊擊,戰鬥經驗算是豐富無比,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應對之策。

“唰唰唰”的出鞘聲響起,沙船上礦工們沒有絲毫的猶豫,動作快速無比的拔出刀劍,把鉤住船舷的繩索斬斷。

與此同時,船老大也大聲疾呼著船工們划槳,打算用最快速度衝出這片危險區。

不過就在此時,沙船吃水線位置傳來了敲擊聲響,王能趕緊探出頭一看,這才發現水中潛伏著許多“水鬼”,他們打算把船給鑿沉!“有水鬼鑿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