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先生,第一批護送前往張秋鎮的陽穀縣災民人數是多少?”

這兩日大多數時間裡面,沈憶宸都在與山東布政司官員周旋,遷徙災民的具體事宜就交給了卞和負責。

現在感覺到情況不太對勁,立馬就想要詳細瞭解卞和的流程方案。

“回東主,屬下安排三千泰安衛軍士運糧,五百東昌衛運軍跟一百縣衙差役護送災民.”

“河灣處先行出發的是兩萬身體比較強壯的災民,協助運軍完成屋舍的前期搭建工作,另有一萬多名老幼婦孺打算等屋舍初具雛形,才從陽穀縣河灣啟程.”

兩萬人?沈憶宸聽完卞和的回答,找了個地勢比較高的殘牆站了上去,掃視一圈目測在場人數也就兩萬多人的樣子。

這也就是說,除去從陽穀縣出發的災民,幾乎沒有張秋鎮本地的災民,也沒有從外地趕過來的流民。

“人數不對.”

沈憶宸面色凝重的說了一句。

戰場上有句話叫做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這句話對於災後重建而言同樣如此,更別說沈憶宸還想著招募人力大興水利了。

張秋鎮乃運河重鎮,哪怕這次屬於黃河決堤的重災區,就連城鎮都被洪水徹底摧毀。

但古代可沒有現代那麼高城市化率,不可能所有百姓盡數淹死,周邊村舍山地倖存者不在少數。

再加上張貼告示收攏流民,沈憶宸之前樂觀估計,張秋鎮至少有著數萬人等待自己賑災救濟,如今人數實在相差太多了。

“伍把總,賑災濟民的告示,爾等都張貼出去了嗎?”

“回僉憲,得到命令後卑職就吩咐弟兄們沿著河道四處張貼,三省八府之地都已經傳遞到位!”

有黃河跟運河兩條河流的存在,機動性相比較大明其他地方要迅速許多,伍東已經讓人在這數日內把告示都張貼出去了。

情況屬實有些詭異,沈憶宸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於是向著身旁卞和問道:“卞先生,你說會不會是災民長時間飢餓導致身體虛弱,無力跋涉遠行?”

沈憶宸腦海中浮現出當初在河灣見到的慘狀,那時候陽穀縣百姓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動彈的人都沒有幾個,更別說什麼長途跋涉了。

如果真是無力遠行的話,那隻能說明自己把以工代賑想的太簡單,賑災濟民階段遠遠沒有結束,更別論大興水利了。

得想辦法往三省八府輸送糧食搭設粥棚,讓受災百姓恢復一定的元氣後,才有體力動身前往張秋鎮治水!聽著沈憶宸的詢問,卞和臉上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他才搖頭道:“有這種可能性,但屬下認為不至於此,肯定還有別的因素.”

言罷,卞和朝著伍東說道:“伍把總,還勞煩找尋一下最近趕往張秋鎮的災民,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

“是,卞先生.”

伍東拱手後,就立馬朝著人群中走去。

沒過多久,一名衣衫襤褸的老者就被帶到了沈憶宸面前,見到這身緋袍官服,他立馬就匍匐在地行禮。

“此非法堂之上,長者無需多禮.”

沈憶宸向前跨出一步,趕忙把地上的老者給扶了起來。

“本官是僉都御史沈憶宸,也是乙丑科的狀元及第,不知長者是何地人士?”

沈憶宸首先做了自我介紹,把狀元公的身份搬了出來,同時臉上掛著溫和笑容,儘量展現出和藹可親的一面,不嚇著這名老者。

如今隨著官銜跟地位越高,沈憶宸某種意義上與平民百姓之間,產生了一道巨大的階級鴻溝。

哪怕很多時候他並不想氣勢凌人,依舊會產生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

於是很多時候,他面對平民百姓,會比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