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三是轉天津衛走海路.”

“那各有何利弊?”

沈憶宸從未實地走過這些道路,只能尋求卞和的意見。

“走陸路比較顛簸,用時居中,走海路最為平順,不過繞路耗時較長。

而走運河水路可以順流而下,理論上是最好的方式,但此時漕運秋糧北上,可能會遇到擁堵.”

“走運河水路.”

沒有過多猶豫,沈憶宸就決定到通州碼頭走水路,這也是他曾經赴京趕考下船的地點。

不過沈憶宸選擇走水路,可不是為了去懷舊的,而是山東黃河決堤的地點在陽穀縣張秋鎮,也就是後世聊城所管轄的區域。

此處決堤點距離運河可謂近在咫尺,一旦放任不管或者治水失敗,等下次更大的洪峰到來,黃河之水將直灌京杭大運河,徹底斷了南北的漕運輸送。

這就是為什麼,歷朝歷代對黃河水患如此重視的原因,它影響到可不僅僅是山東一隅之地,而是整個王朝興衰!“是,東主.”

決定了走哪條路線之後,卞和立馬招呼著蒼火頭率領幾個人,提前趕往通州租賃船隻,以節省行程中浪費的時間。

現在沈憶宸算是明白了,為何世家大族喜歡招募一群幕僚門人。

除了集思廣益之外,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再去操心,確實輕鬆愜意了許多。

伴隨著馬車的搖晃,幾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通州碼頭地界。

如果說去年沈憶宸看到的場景,還能用喧囂二字來形容的話,那麼現在的通州,就只剩下混亂跟擁擠了。

運輸秋糧的漕運船隻一眼望不到盡頭,無數碼頭苦力跟漕運軍戶們,正在爭分奪秒的搬運著漕船上的物品。

生怕沒有及時歸倉入檔被驗收官判為遲到,那等待的將是鉅額罰款乃至流放。

“真是十里長廊啊.”

見到此景,沈憶宸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漕運高峰期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盛況。

“也是一腔血淚.”

卞和淡淡回了一句,與沈憶宸震撼感觸不同,他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副場景。

漕運不同於賺錢的商業運輸貿易,它是官方強制指派的運輸任務,甚至由此誕生了專門的漕運總兵官,管轄十二萬的衛所軍戶,來確保漕運的通暢。

但問題是漕運軍並不僅僅只負責運輸安全,大明朝廷為了省事跟甩鍋,只在終端倉庫進行驗收。

運輸途中出現一切的問題,都將由軍戶自行承擔,並且還嚴格規定時限。

單單全權負責,就已經稱得上是重壓了,結果整條運河上還有各種關卡吃拿卡要。

什麼過關錢、漂沒錢、車馬錢、入庫費等等數不勝數。

更為離譜的是,就連作為消耗品的漕運船隻,工部都不想建造跟維修,而是讓衛所自己去造船解決問題。

至於造船的錢嘛,大明朝廷規定舊船抵三成,軍戶自己出三成,剩下的四成由工部撥付。

也就是說朝廷僅出四成錢,不但得到了一條新船,造船的活還不用做,這做買賣的手段簡直絕了。

後世什麼996血汗工廠,與大明朝廷相比較,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各種攤派跟虧空,壓的漕運軍戶可謂喘不過氣來,只能變賣軍械跟家產度日。

甚至到了明朝中後期的弘治年間,很多軍戶已經發展到了鬻子或妻女賣身貼補家用的地步。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朝中後期江南地區倭寇橫行的緣故,衛所制度下軍戶活的連牛馬都不如,還能指望他們奮勇殺敵?卞和這些年不斷入幕高官,見識過漕運軍戶的慘狀,所以這一幕盛況在他眼中就是血淚史!就在此時,之前租船的蒼火頭幾人靠了過來,朝著沈憶宸稟告道:“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