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說完,賀平彥就冷哼道:“如今連陛下的面都見不到還如何奏稟,石亨、沈憶宸之流敢如此猖狂行事,必然是有恃無恐.”

“本閣部認為大宗伯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關鍵時刻撥亂反正,匡扶大明的江山社稷!”

其實這些年賀平彥的心中,一直都與楊鴻澤不怎麼對付,認為對方是個讀傻了的書呆子。

只不過礙於舅父王直的顏面跟勸說,這才委曲求全共同攜手合作。

這份不滿的爆發點,就在於楊鴻澤數次在朝政大事上站隊沈憶宸。

要知道雙方不僅僅是政敵,還有著多年的私人恩怨,你不趁機去整死對方也就罷了,還出手相助,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從那以後,賀平彥跟楊鴻澤兩人就貌合神離,哪怕依舊同屬於文官集團,卻各自行事。

賀平彥說的最壞打算,在場眾人皆心知肚明,那就是在景泰帝朱祁鈺駕崩之後,果斷擁立沂王朱見深即位,把天下局勢給拖回到正軌上,並且還能獲得從龍之功。

只要朱見深能繼承大統,那麼皇太后就能從慈寧宮出山主持大局,全面清算打擊景泰帝一黨。

新貴如石亨,心腹如沈憶宸,到最後免不了落得個身死人滅的下場。

聽著賀平彥的激進言語,胡濙跟王直兩人卻默不作聲,他們身為歷經數朝的老臣,見識過太多的潮起潮落。

如今都已經到了人生的暮年階段,去跟石亨以及沈憶宸這種“後生”玩命,稍有不慎就會賠上身家性命,值得嗎?沉默許久之後胡濙才開口道:“平彥,你的急切心情本閣部能理解,但事態還沒嚴重到權臣篡國的地步。

治大國如烹小鮮,很多事情得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黃花菜都涼了,石亨、沈憶宸就差沒把竊國大盜四字寫在臉上,大宗伯認為到了兵臨城下的時候,還有力挽狂瀾的機會嗎?”

一向保持著偽君子形象的賀平彥,此刻卻完全爆發宛若癲狂。

俗話說既生瑜何生亮,當年身為京師青年領袖一時風頭無兩,卻被橫空出世的沈憶宸給硬壓了一頭。

從此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大,到了只能望項其背的地步。

賀平彥的心中非常清楚,主動參與儲君大戰可能是自己這一生,唯一一次能戰勝沈憶宸的機會,錯過了就將永遠的成為失敗者。

結果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文官領袖,卻在關鍵時刻舉棋不定,沒有匡扶社稷的決心跟勇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放肆,豈能這般與大宗伯說話!”

坐在一旁的天官王直當即呵斥了一句,賀平彥是他的親外甥,從小看著長大打算繼承官場衣缽的,怎麼現在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懂了。

聽著舅父的訓斥,賀平彥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知道雖然在排位上王直是文官之首,但實際上胡濙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只能強壓著心中的不忿道歉:“大宗伯,是晚輩冒犯了,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

“無妨,誰都有年輕氣盛的時候.”

胡濙擺了擺手,並不在意賀平彥的言語冒犯,他知道對方被沈憶宸壓了這麼多年心中憋屈。

可問題是沈憶宸從這些年的表現來看,完全可以稱之為百年不世出的天才,輸給他不是很正常?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楊鴻澤卻加入勸說道:“大宗伯,其實賀中堂言之有理,石亨、沈憶宸無召調兵很明顯是想要掌控朝局,擁立自己心儀的儲君,或者說未來的新君.”

“一旦讓他們謀劃成功,大明社稷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從此武人當國軍閥亂世.”

“吾等身為文人,當胸懷家國天下,保太平盛世,還請大宗伯力挽狂瀾!”

楊鴻澤秉性就是公私分明,哪怕與賀平彥很多方面不對付,可在維護禮法傳承跟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