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商輅談及麓川,沈憶宸就沒有開始那麼淡定了,立馬起身接過這一封雲南布政司的公文。

正統十三年靖遠伯王驥提督軍務,都督宮聚為總兵,率南京、雲南、湖廣、四川、貴州土漢軍十三萬討伐,甚至後續還徵調了北方寧夏邊軍。

算上各類輔兵跟民夫,以及敕令的木邦、緬甸、南甸、千崖、隴川等宣慰使,用傾國之力來形容毫不誇張,本打算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麓川這個頑疾。

結果萬萬沒想到,經歷了最初的勢如破竹之後,思機法率領土司兵馬退入緬北深山老林之中,氣候跟後勤因素對明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跟壓力。

再加上北方出現了土木堡之變,南征軍被太后跟于謙諭令儘快馳援京師,無奈之下靖遠伯王驥只能跟當地部族盟約,立石以金沙江為界線,誓曰:“石爛江枯,爾乃得渡.”

但問題是麓川付出了幾代首領性命,被打成狗後都各種反覆橫跳,現在盟約頂個屁用。

很快當地土司部落,就擁立思任法之子思祿再次舉起叛旗,佔據了大明孟養宣慰司。

單獨佔據孟養宣慰司,其實大明是能接受的,畢竟盟約實質就是明朝退出緬北地區,並放棄實際控制權,來換取暫時的和平。

不過趁病要命的道理,土司南蠻經歷過這麼多年儒家教化,也是學了過去。

這不看著大明迅速崩壞衰落,就與緬甸阿瓦王朝眉來眼去,得到了對方的支援。

並且由於戰爭的失利,讓大明在西南土司心中威望大減,各地部族紛紛蠢蠢欲動起來。

雲南布政使強調,如果大明再不派重兵進行征討鎮壓,恐怕現在的麓川孟養之地,就會成為大明第二個安南。

事實在歷史上,由於明軍從緬北的退出,那塊地盤後來被緬甸東籲王朝侵佔,從此再也沒有迴歸大明的版圖。

雲南布政使上疏的奏章中,除了對於麓川局勢的擔憂外,沈憶宸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他就是當初在明朝四夷館擔任通事翻譯一職,並且還有著質子身份的孟凡。

第三次麓川戰役結束之後,當時滿朝文武皆認為西南邊患已經平定,應該放這些接受過王道教化的質子迴歸故土,讓他們傳播跟宣揚大明文風。

那時候沈憶宸本想要動手誅殺孟凡,可是後來想通了,麓川的反覆叛亂根本不是殺一個人,就能夠改變結果的事情。

沒有孟凡,依舊會出現張凡、李凡,時勢造英雄。

這一次麓川捲土重來,擁立思祿上位的土司重臣中,就有孟凡的名號。

“向北,麓川之事你如何看待?”

商輅看著陷入沉思中的沈憶宸,開口詢問一句。

“很多年前我曾與一個麓川質子說過,只要他們膽敢行反叛之事,大明必將兵鋒所指,蕩平不臣之人!”

“這句話今天依然有效.”

沈憶宸冷冷的說出這句話,身上的那股殺意是商輅從未感受過的氣勢。

改土歸流靠的從來不是什麼王道教化,而是鮮血跟殺戮,麓川將會付出滾滾人頭的代價,最終徹底的納入大明版圖之內!商輅跟沈憶宸討論著朝政的同時,遙遠的漠北瓦刺瓦刺營地中,太師也先坐在火爐面前,臉色卻是冷若冰霜。

他的身後站著蒙古阿剌知院,見到太師這副狀態,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太師,既然猛可對於我們如此重要,那必然不能讓他陷入明國之手.”

“大同那邊傳來了訊息,猛可受了箭傷停留休養了幾日,要在三日後才會率領韃靼使團啟程前往京師,這可能是我們截獲回來的最好機會!”

法統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可無論是對於大明,還是對於蒙古,都彷彿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利劍。

太師也先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