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總兵,瓦刺大軍的鋒線已經接近漠南蒙古邊界,騎兵速度快的話三五日便能直撲韃靼大營.”

“按照目前脫脫不花掌控的力量,很難抵擋住瓦刺大軍的進攻,末將建議召集遼東軍各部,主動出城打造防線牽制瓦刺兵馬,以防止韃靼部遭受攻擊之下突然崩潰!”

現在已經晉升為遼東軍參將的李達,首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那便是放下以往遼東軍跟韃靼部的仇恨,秉持著唇亡齒寒的原則,兵馬主動前壓掩護側翼。

否則按照之前交手的經驗,以及脫脫不花目前在蒙古諸部中急速崩盤的威望,等到局勢不對再去馳援,可能黃花菜都涼了。

聽著李達的建議,遼東左副總兵焦禮神情有些凝重,質疑道:“可問題是我軍前壓掩護韃靼部側翼,那等同於放棄了烽燧堡壘的防守優勢,讓將士們處於跟韃虜野戰的風險之中.”

“常言道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無論是韃靼跟瓦刺之間有怎樣的仇恨,他們都是蒙古人。

誰都無法保證太師也先會不會調轉槍口,優先攻擊出城的遼東軍,此時韃靼兵馬又是否會馳援我們?”

“甚至還有一種最壞的情況,韃靼部跟瓦刺部雙方聯手,猶如去年那般攻打遼東。

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這次可沒有沈閣老從京師帶來的援軍,局勢危矣!”

大明跟蒙古之間戰爭持續了七十餘年,如果從漢人王朝趙宋算起,這場戰爭更是打了數百年之久,雙方之間早就有著化解不了的血海深仇,壓根不是靠俯首稱臣,短時間內就能逆轉的。

哪怕韃靼部名義上成為了大明藩邦,脫脫不花成為了大明臣子,遼東軍大部依舊對他們充斥著戒心。

畢竟太師也先的反叛已有先例,蒙古人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稍微沒注意就會狠狠的反咬一口!焦禮的話得到了廳內大部分遼東軍高層贊同,就連總兵曹義都點了點頭道:“焦將軍所言有理,出城作戰風險太高,此事還得三思.”

對於曹義偏向於“保守”的性格,李達算是親身體驗過多次,他有些急切的辯解道:“確實出城迎戰有風險,但韃靼部末將最近多有接觸,他們屬實外強中乾跟瓦刺部精兵無法匹敵.”

“一旦我們馳援稍緩,脫脫不花崩潰的速度可能會超乎想象.”

遼東都司由於軍政一體的特殊結構,導致跟韃靼部對接互市貿易的正是李達,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半年下來,脫脫不花內部的真實戰鬥力跟士氣。

簡單點來說,就是進攻京師的失利,導致韃靼部精銳損失大半,根本就沒辦法短時間內補充恢復。

另外向大明俯首稱臣,蒙古諸部幾乎視脫脫不花為恥辱,沒有人願意為這種懦弱的大汗血戰。

李達已經可以預料到,等待著瓦刺大軍來襲,韃靼部兵敗如山倒的場景。

遼東軍提前防守側翼,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撐脫脫不花一把,否則這場戰爭沒得打。

“那就更得謹慎出兵,萬一韃靼部臨陣倒戈了呢?”

焦禮並沒有認同李達的擔憂,反倒是朝著他問了一句。

“正是為了避免韃靼部主動倒戈,才需要遼東軍側翼協防,給予脫脫不花支援來穩住他的統治。

相反我們作壁上觀,韃靼部必敗無疑,沈閣老扶弱抑強的羈絆策略將全面失敗!”

李達的語氣開始有些召集,俗話說兵行險招,戰爭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只要收益大於風險,那麼就完全值得去冒險,馳援韃靼部不僅僅是為了一場戰爭的勝利,更是為了維繫住蒙古人內部的分裂敵對,讓他們無法成為一塊整體。

曹義等遼東軍將領,駐紮遼東二十餘年確實老了,已經跟不上沈憶宸的戰略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