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成敬說出這句話後,沈憶宸的臉色瞬間就凝重起來。

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等價交換的,當你得到了什麼,同樣就得付出去什麼。

想當初孫太后開出晉升翰林學士,入閣參預機務的籌碼,來交換自己手中掌控的軍權,說實話待遇已經非常高了。

結果登基大典朱祁鈺還層層加碼,一躍讓自己成為閣部大臣,屬實有些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味道。

是幾日前謹身前那幾句對話帶來的效果嗎?沈憶宸就算用屁股去想,都知道想要光靠幾句話就讓朱祁鈺放下戒心視自己為心腹,那簡直就是侮辱景泰皇帝的智商!很明顯對方需要自己拿出極其誇張的等價物,來交換今日的加官晉爵!“成公公,儘可直言.”

當成敬說出需要沈憶宸幫陛下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他事實上就已經沒得選擇。

皇帝的話你不聽,是不是想抗旨不遵?聖旨跟懿旨,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是真的可以殺的人頭滾滾。

當登基坐上帝位的那一刻起,朱祁鈺就是無可爭議的大明皇帝!“孫太后愛子心切,始終想著能迎接太上皇回京,甚至不惜與錢皇后拿出宮中首飾錢財,私下命人送往瓦刺贖人.”

“可韃虜狼子野心,這般舉動只會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甚至是更加肆無忌憚的挾持太上皇叩關勒索,令我大明九邊重鎮危如累卵.”

“陛下新君登基,當以家國天下為重,以九邊跟京師數百萬生民為重,勢必不能任由韃虜勒索做大!”

成敬緩緩說出緣由,不過沈憶宸卻知道,對方說的是些場面話,他在試探自己的態度,以及等到自己的回應。

“成公公,陛下需要臣做些什麼?”

沒有絲毫遲疑,沈憶宸便上道接話。

一旦捲入到皇權鬥爭中,騎牆派往往死的最快,哪怕心中有別的想法,該站隊的時候絕對不能流露出絲毫的猶豫。

望著沈憶宸的當機立斷,成敬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此子能走到今日這步,靠的絕對不僅僅是太上皇的聖眷恩隆,自身能力才是決定性的因素。

天生是個做官的材料。

成敬並不著急回答,而是繼續緩緩說道:“太后與錢皇后送出的宮中財物,猶如石沉大海一般了無音訊。

不過她們並不死心,打算派出宮中大臣與瓦刺部進行和議,看能不能迎接太上皇回京.”

“陛下身為人子當遵循孝道,哪怕明知這般和議是韃虜圈套,卻依舊不忍傷了太后的心,更不願斷了太皇上回京的希望,只得應允派出使團前往關外.”

“老奴從潛邸便跟隨著陛下,自當為主分憂。

如今國難當頭,怎能再給蒙古韃虜可乘之機,還請少司馬站在蒼生社稷的角度,阻止這場變故的發生!”

說罷,成敬朝著沈憶宸拱手,以文人禮深深鞠了一躬。

不過成敬還有一段隱情沒說,那便是孫太后不滿足於立朱見深為太子,還想著當朱祁鎮回京之後,做弟弟的朱祁鈺歸還皇位!自從明成祖朱棣靖難成功後,制訂了一系列政策斷了各地藩王的非分之想,曾經的朱祁鈺並沒有佔據皇位的想法,甚至當沈憶宸跟于謙擁立他為新君,心中的驚嚇其實更多於驚喜。

但皇位就是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一旦品嚐到了這種唯吾獨尊的權力,就沒有人願意再失去,景泰帝朱祁鈺同樣不例外。

可對於孫太后提出的要求,他又不得不答應。

原因並不在於什麼遵循孝道,更多是朱祁鈺屬於純純的撿漏登上皇位,除了王府長史司有那麼幾個心腹外,朝中沒有任何的根基勢力,拿什麼去拒絕孫太后的請求?孫太后可以代下聖旨奉朱祁鎮為太上皇,擁立新君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