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傑本來有些意外跟驚喜的神情,瞬間就凝固在了臉上。

他始終記得當年在刑部大獄,韓勇那一張佈滿血汙的臉,以及流露出的一抹解脫笑容。

“韓勇怎麼了?”

“他的兄長跟山東衛袍澤來京,是時候該告訴他們當年發生了些什麼.”

說罷,沈憶宸詢問道:“我出鎮福建這兩年,韓勇墓地還好嗎?”

“我找人修葺了一下,不過為了避免引人懷疑,沒有立碑.”

“鴻傑勞煩你了,這本應該是我的責任.”

“可韓勇卻是我親手送他上路的.”

趙鴻傑眼神中閃過一抹悲慼,韓勇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他本不應該死在汙穢的刑部大獄。

“不,他是為我而死.”

沈憶宸默默回了一句,同樣神情無比黯然。

韓勇之死是沈憶宸第一次體會到,權力攀登道路中的殘酷,以及要付出的代價。

自己未來如果真的能權掌天下,那麼腳下一定是累累白骨!相顧無言,沉默許久後沈憶宸才說道:“除了韓勇之事,我還給你帶來的十萬兩白銀.”

“給我帶這些幹什麼?”

趙鴻傑感到無比詫異,自己又不缺錢,沈憶宸為什麼要帶來這些身外之物?“收買盧忠上位.”

沈憶宸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目標,隨著錦衣衛指揮使馬順的死亡,現如今指揮使一職空缺。

如果沒有王振的倒臺,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從王山、盧忠這兩位指揮同知中,挑選出一人接任指揮使的職位,並且大機率按照後臺背景是王山上位。

可現在王山都已經去見了閻王爺,錦衣衛指揮使一職,不出意外肯定是落在盧忠的頭上。

盧忠此人屬於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既貪圖榮華富貴,但智商能力和膽量都極其有限,最終捲入“金刀案”被複闢後的朱祁鎮斬殺抄家。

對於沈憶宸而言,貪財的廢物反倒是更好的人選,這樣就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手段,拿錢砸出楊鴻傑的上位。

趁著盧忠還沒有接任,以及錦衣衛清掃王振親族大換血之際,讓楊鴻傑提前“投靠”於其門下。

再加上十萬兩白銀的效果,至少能從現在的千戶一職,升任到鎮撫使乃至指揮僉事!後續是否能再往上爬,就得看楊鴻傑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成為景泰帝朱祁鈺的心腹。

“向北,你……”楊鴻傑想要說點什麼,卻最終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沈憶宸毫不掩飾的袒露自己野心跟圖謀,彷彿與記憶中那個應天府嬉戲打鬧的兒時好友,產生了徹底的割裂。

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憶宸,更像是一個標準的政客。

“想說我變了嗎?”

就如同自己來到京師後,第一次見到擔任錦衣衛的趙鴻傑一樣,感到莫名的陌生一樣。

現在的他,終於體會到自己當初的感受。

“不,是我們都變了.”

趙鴻傑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變,是無法在官場生存,我不想未來自己身邊的兄弟,成為下一個韓勇.”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憶宸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只有足夠的實力才能保護自己、家人,以及所有在乎的人安危!權臣也好,惡龍也罷,至少得在大變之中活下去。

“我明白.”

不需要沈憶宸多解釋什麼,這些年擔任錦衣衛,趙鴻傑見識過太多的黑暗。

“向北,你只需要知道,無論何時何地,我始終會站在你的旁邊,哪怕一同赴死!”

趙鴻傑神情堅定無比,他不在乎沈憶宸走哪條路,就算是死路也願意同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