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必須的嗎?”
蹲坐在帽簷上的雲雀搖頭晃腦,顯得很是有經驗:“想要把你抓到的小傢伙釋放出來,當然要給它提供一個合適的環境。就像是把一隻新老鼠抓進環境複雜的培養箱,讓它暫時感到困惑……”
黑色的袍角在風中翻飛,阿蒙站立在一塊佈滿青苔的舢板碎片上,金色流轉的海浪一陣又一陣推過,卻沒有將這位臨近海域的闖入者沖走,只是在祂臉上落下更多陰影。
海浪裡的金色瀰漫開,好像拆開了一打殘破的畫卷,不斷有早該遺忘的回憶從中浮現。可惜神話生物的記性比較特殊,尤其是天使之王們,不能以常人的生命去丈量時間,祂們的記憶被非凡特性銘刻得太清楚,以至於連真正的“遺忘”都做不到。
雲雀對著風聲嘀嘀咕咕:“然後她自以為安全了,我們就能隨意地處理它了,不過將它的非凡特性剝離出來,恐怕會是個很痛苦的過程……”
阿蒙將被鳥爪子踩低的帽簷重新拽高,露出不像往常那樣掛著笑容的臉:“不一定,我覺得你提出要來這裡,是因為還有別的目標。”
雲雀發出婉轉的笑聲,以此掩蓋自己聲音裡微不可查的侷促:“你又知道了?”
阿蒙這才重新微笑起來:“別急於否認,引用你的那句話,我也能感受到一種‘命運的指引’。”
雲雀這一次的笑聲真誠了不少,尖細的爪子輕輕抓撓在尖頂帽的邊緣,看上去非常想拽幾根線頭出來:“你不如坦誠點,就說你是透過別的情況推理出來的。”
阿蒙點點頭:“如果你只是需要夢境與現實混合的‘間隙’,那很多地方都符合這個要求,包括靈界。”
“靈界對我來說不再安全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琢磨什麼。”
艾絲特知道阿蒙還是在透過細節試探她,想要摸清她是否有留存的力量,與源堡的聯絡還有多少——包括來回塗抹她的底線,直到艾絲特同意退讓。
但是艾絲特也算間接承認了阿蒙的猜測,這片太陽隕落的海域有特殊之處,她當然想借用這片場地做些額外的事情。
艾絲特不打算跟阿蒙溝通這一點,因為她很懷疑這隻烏鴉願不願意陪自己冒險。
噢,那必然是不願意的,祂可不會願意被我拖累,更別提去接近那麼危險的隱患了,艾絲特心裡默默嘆氣道。
阿蒙點了一下單片眼鏡,就好像祂知道艾絲特開始漫無目的地思考,當然,阿蒙也無視了艾絲特那句話裡帶刺的懷疑。再轉起手腕的時候,阿蒙的手中已經多出一枚水晶,亮閃閃的晶體瞬間讓雲雀垂下腦袋,目不轉睛地瞪著裡面的生物。
“你看上去很吃驚?你沒有見過?”
雲雀卻走神得更厲害了,直直地盯著那隻如標本般被困在多面晶體裡的蜘蛛怪物,直到過去好幾秒,艾絲特才想起來回答阿蒙的問題:
“很不對勁,就是這樣的形態。非凡特性的感覺沒錯,只是它看上去——看上去很野蠻。”
阿蒙若有所思:“所以那種跟毛絨玩偶一樣的蜜蜂……”
“沒禮貌!沒禮貌!”雲雀氣急敗壞地喊了起來,不斷撲騰起翅膀,幾乎要掀掉阿蒙的帽子蹦出去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阿蒙已經不太在意這隻鳥在小事情上的“冒犯”了,只是轉動著手上標本般的囚徒,故意將它在雲雀跟前晃動,“你對這個情況有什麼猜測?”
“命運就此分裂,我原有的形態完全消失,恐怕已經徹底分化成兩條途徑了,這也是……”
艾絲特停頓兩秒,即使努力整理了心情,但是她的話聽上去怎麼都很是失落:“這也代表著‘我’永遠無法迴歸完整了。”
徹底分化成不同途徑的源質,就像是兩棵已經各自茁壯的樹,要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