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裡,供桌和祭品早已準備整齊,宋家妻夫坐在主位上,連同來觀禮的親朋好友們早早等著兩位新人。

證婚人是位慈眉善目精神矍鑠的老夫人,是宋知茹從鄉下特意請來的啟蒙夫子,也是宋家族裡德高望重的長輩,按輩分算是宋臻的曾叔祖母。

宋臻在門口把顧晨星放下,分別拿起遞過來的紅綢兩端,走進正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拜堂禮行完,觀禮的人開始大聲嬉鬧,妻夫二人被人擁簇著往宋臻院子中準備好的新房趕。

這些人裡有宋臻的姐姐姐夫,也有哥哥弟弟,以及堂表兄弟們,那熱絡的勁頭神似在驅趕待宰的豬仔,就差換一身殺豬的行頭就可以開幹。

宋臻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圍著,拉著夫郎的手,忍不住加快腳步。

她那突然加快的腳步,在別人看來就是急著走完流程,好快點進行晚上的活動。

大姐夫忍不住笑道:“別急別急,離洞房的時辰遠著呢。”

聽他說完,大家跟著哈哈大笑。

在別人看不到的蓋頭下,顧晨星原本微紅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宋臻自認為臉皮和城牆一樣厚,對他人的打趣當作耳旁風,絲毫不為她人的取樂行為所動。

完好地將夫郎送進新房,宋臻就要迎來今天最艱難的任務——給來祝賀的親朋好友們敬酒。

今天來參加宋臻婚宴的人很多,其中有不少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下朝後都願來喝一杯喜酒,有事不能來的會讓人送來一份賀禮,還有些品階不高的官員、地位底下的商賈也會藉著這個由頭給宋家送禮。

舉辦一場婚宴,不僅宋臻這位新娘子,連宋知茹也收禮收到手抽筋,大多數人都是衝著宋知茹這位吏部尚書來的。

宋臻換了一身同款的喜服出來的時,宴席已經開始。

只見席間高朋滿座,人人身著綾羅綢緞,在滿院的燈火下熠熠生輝,桌上擺滿山珍海味,推杯換盞間熱鬧非常。

“喲,我們的新娘子來啦。”

“來來來,先敬姑姑嫂嫂奶奶們一杯。”

大姐宋珏看到宋臻,立刻熱情地迎上來,還往她的手中塞了一杯摻了水的酒。

宋臻接過,也不含糊,先幹為淨。

大堂裡鬧哄哄的,新房裡卻是安靜的過分。

顧晨星獨自一人坐在能工巧匠趕出來的新床上,等聽不到房間裡其他人的動靜後,才悄悄掀起蓋頭觀察周圍的環境。

入目是一片紅色的海洋:大紅色的龍鳳蠟燭、描金紅色彩釉瓷壺瓷杯、貼了喜字的傢俱擺設、摻了金絲的鴛鴦戲水紅綢被面、紅羅紗做的床罩、繪有龍鳳呈祥圖樣的屏風……

顧晨星一一看過去,心裡想著出嫁前母親對他說的話。

“宋六是你親父生前給你定下的婚事,無論如何都應該由你嫁過去。宋小姐的母親是朝中的二品大員,胞姐在兵部當六品主事,她本人在六皇女身邊當伴讀,是個前途無量的。這人人品外貌都在京城裡都能排得上號的,這婚事於你而言是再好不過。”

他聽得出母親是說:宋家在這偌大得京城裡,也是排得上得人家。但懂得齊大非偶這個道理。

然而他雖出身鄉野,但也知道那齊大非偶的道理。

如果宋小姐真有母親說的那般好,配給他這個鄉野村夫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高高在上的鳳凰,怎麼會看得上在田野裡刨食的小鳥?

明知道把他匆匆嫁進宋家很有可能不會有好結果,但母親還是這樣做了。就連和他異母同胞的姐姐也來勸說他。這讓顧晨星一時間搞不清楚誰好誰壞,嫁給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