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陰冷如冰:“朕的後宮之中,城府最莫測的就是你了。什麼意思?你聽到朕要找胡瀟來問十八年前寧王案子,立刻慌得連茶都淌了,你不該跟朕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朕的兒子,為什麼死的,你知道些什麼,做過什麼,全都說出來!

“侍衛們已經捧著朕的龍泉寶劍在外面了,不要再兜圈子,在這件事上,朕已經徹頭徹尾失去了耐性。”

這番話也不過比平時他的語言冷了幾分,慢了幾分而已,但卻已經就像是懸在樑上的白綾,箍住了俞妃的脖頸一樣,使她窒息到喘不過氣來。

幾十年的相處使她深知眼下他絕不會是誇大其辭,他是君臨天下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奪她一條命,算什麼?

她漸漸把手鬆了,周身關節像是生鏽了一樣,緩慢而僵硬地後退,萎頓,然後跪坐在地上。

喉頭幾提幾咽,她終於吐出聲音來:“臣妾不怕死,但臣妾沒有想害寧王,臣妾可以發誓!”

皇帝目光一眨不眨直視著她:“你難道沒事瞞著朕?”

俞妃額角有了微亮的汗漬。她再次嚥了咽喉頭,艱澀地道:“有。”

“什麼事?”

俞妃張大了含淚的雙眼:“臣妾說了,皇上能饒臣妾不死嗎?”

“你還敢求饒?”皇帝眯起眼來。

俞妃含淚苦笑:“若是一樣得死,那臣妾何苦要說出來連坐鵬兒呢?懇請皇上就賜死臣妾吧!”

皇帝抿唇凝視她片刻,說道:“那你要清楚了,死了你的兒子,朕還有兩個兒子,還有好些個皇孫!少他一個於朕而言並無分別。

“你若是覺得你厲害,那朕可以成全你,以違反宮禁之罪下詔將你賜死,再賜漢王給你賠葬!”

“皇上!”

俞妃徹底被擊垮,揪住皇帝袍角失聲痛哭起來。

原來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任何威脅都只會顯得滑稽可笑。

皇帝站起來。

“臣妾跪求皇上不要連坐鵬兒,您讓臣妾做什麼臣妾都願意!你想知道的事情,臣妾這就說!”

皇帝扭頭,輕睨著地下。

“這件事也是臣妾的惡夢!”俞妃落淚,“不知皇上可記得,二十多年前,那時臣妾還只是個小小的才人,皇上忙於國政,進入後宮基本上只去坤寧宮,後宮的妃嬪基本見不得皇上的面。

“那時臣妾年紀小,皇后身邊女官患病離世,見臣妾無聊,便傳臣妾去坤寧宮幫她處理事務,負責梳理外面遞到她手上的奏疏,偶爾皇后不適,也從旁侍奉湯藥。

“而在那年的中秋前夕,臣妾在一堆奏疏裡發現了一封特別的奏章!”

“什麼奏章?”

打從提到皇后時起就進入了凝神靜聽狀態的皇帝不容她喘息,立時催問道。

俞妃說到這兒卻目光僵直起來,連勻了幾口氣,她才抬頭道:“皇上心裡只有皇后娘娘,臣妾與後宮姐妹們從不敢不自量力地爭寵,但臣妾還是要問一句,您還記得臣妾是怎麼進宮的嗎?”

皇帝凝結起了雙眉。

俞妃見他長久未語,便苦哂道:“臣妾也不敢奢望皇上記得,但臣妾但要告訴您,臣妾是被父親送進宮的,當時皇上下旨選秀的詔書頒發至各級府衙,我父親便起心要臣妾拉拔俞家一把,臣妾由此有幸入宮。”

皇帝眉頭又皺緊了一點。

“進宮之前,我哥哥有位同窗與我們很熟,經常來我家,我跟他也很熟,連他的字跡筆跡都認得。那日我在皇后案頭翻看的奏疏,卻就有一本是他寫的!”

“他寫什麼了?”

“蜀地有人私挖鐵礦的狀子!”

“蜀地鐵礦?”

皇帝驀地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