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早八點。”宋時寒回答他:“你要一直在車裡坐著嗎?”
左陶點頭:“嗯,要的。”
宋時寒有一瞬間的失語,半晌,他將汽車熄火,沒再說些是什麼,而是直接推開駕駛室的車門。
隨著‘砰’的一聲車門關閉,頭上的閱讀燈漸漸熄滅,車內逼仄的空間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當週圍的環境變得漆黑,聽覺反而變得敏銳了起來,左陶聽見腳步聲慢慢遠去,然後徹底被暴雨聲淹沒,再也聽不見。
左陶撇撇嘴說了聲小氣,他本來還以為對方至少會陪他一會的,誰知道說走就走,一點也不夠意思。
一個人還是太無聊了。
過了會,他看著自己手中的牛皮紙袋,又意識再不給宋時寒送飯的話,飯菜很快就要冷了。他咬了下嘴角,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運動鞋,開始自言自語:“算了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誰知道話音才剛剛落下,方才消失的腳步聲不知何時又穿過雨聲傳來,緊接著副駕駛室的車門被人從外面開啟。
左陶微微一愣,才剛抬頭,就看見一件尚還帶著體溫的外套兜頭落下,將他上身罩住的同時,伴隨著從車外湧進來的冷風裡,淡淡檀香尾調中還夾雜著一絲若隱若現的柑橘氣味。
彷彿已經不存在很久的智商與意識終於稍微回籠了一些,隨即很快,左陶漸漸意會出了那麼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
宋時寒傾身彎腰,輕鬆將左陶打橫抱起。在跑車的前照燈下,細密的雨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而他冷淡的眉心依舊輕輕擰著,輕嘖了聲後,說:“麻煩。”
略有些不耐的語氣中,卻又帶著一點無奈。
左陶動了動嘴唇:“……”
因為醉酒而離家出走的三魂七魄在此刻終於徹底歸位。他顫顫地抬頭,在逐漸清晰的畫面中,他看見男人下頜鋒利流暢,表情平靜冷淡,像是初冬的雪。
感受著對方炙熱的胸膛中正有力跳動的心臟,左陶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多希望這就是一場幻覺。
但現實卻充滿了骨感。不由自主的,他腦海中開始一幕幕回放著之前從餐廳走回來的畫面,左陶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顫唞了起來。
所以從剛剛到現在,這個人一直都是……
老天,
我難道是笨蛋嗎?
將自己的外套給了左陶,宋時寒穿在裡邊的白色襯衣很快被雨水浸透,見左陶半天沒說話,他腳步不停地低頭看了一眼,眼神很快就從探究轉變成了瞭然:“認出我是誰了?”
左陶:“我……”他暈的更加厲害了,嘴唇輕顫:“隊長……”
宋時寒:“嗯。”
即便從停車位到基地不過百來步的距離,但等真的走了過去,兩人身上還是溼的差不多了。左陶還好,他至少裹著宋時寒的外套,加上宋時寒有意為他遮了點雨,不算很誇張。
但宋時寒就不一樣了,他那件幾乎已經半透明的襯衫緊貼在面板上,這會正順著衣角往下滴水。左陶連忙掙扎著要下來,張口就是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宋時寒卻沒立刻鬆手,他低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左陶,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但說話來的話卻無端透出一點揶揄的意思:“小白鞋不怕溼了?”
說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左陶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他心跳的速度越來越誇張,從臉到耳迅速充血,乾巴巴地說:“不……不怕了。”
聞言,宋時寒這才將他放下。
左陶扶著牆壁勉強站穩時,雙腿都還是軟的,他輕輕地打了個寒顫,醉意消失了大半。
跟著宋時寒往基地裡走,左陶想,他的前十八年中,再沒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