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母親鑑賞,主要還是怕惹母親生氣,畢竟在這世上她是最關心自己的人。

左芬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拿過來細細察看,細眉舒展開,淡淡說道:“確實進步很大,只是不可驕傲自滿,還需勤加練習。”

雨輕連連點頭,又和母親敘話,談及惠芳姐姐撫琴時,左芬也頗為讚賞,聊得盡興,許久沒有這般高興,又共進午膳,至黃昏時分左芬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夏去秋來,雨輕對研習書法也有了些興趣,說是熟悉了練字的日常更為恰當,可是司馬遹按耐不住性子了,揮毫寫了一封書信,叫一名小內侍悄悄送到了胭脂鋪子。

等雨輕展信一看,卻大笑起來,原來這位東宮太孫還幼稚的想要一決高下,雨輕自然不能示弱,當即用小楷字型回書一封,又讓那名小內侍送進宮去。

不想司馬遹倒是承認自己輸了,還奉上歉意,雨輕不禁對這位謙和有禮的太孫刮目相看,心想皇室子孫哪個肯輕易對個小丫頭低頭認輸呢,便與他談了許多研習書法的心得,這樣一來二去,雨輕竟成了司馬遹可以傾訴心事的筆友。

初冬,小內侍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胭脂鋪子裡,古掌櫃還是照舊送到後院來,由惜書代為轉交。旁的奴婢不知是誰隔三差五的送信給小娘子,就待在院中伸著脖子朝裡屋望去。

憐畫在窗下笑罵道:“瞧什麼瞧,一個個眼珠子快要掉下來的樣子。”

一向活潑膽大的香草應道:“我們是在看雨輕小娘子,又不是看你憐畫,難不成因沒人寫信與你,你就惱怒了?”

小婢憐畫羞道:“胡說些什麼,讓墨瓷姐姐聽到又是一頓好數落!”香草和梧桐她們本來笑嘻嘻的,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個沒了聲音,表情有些迥異。看見惜書已然走出來,她們也就各自散開了。

雨輕在窗前案邊坐下,細細讀著司馬遹的來信,得知賈謐在棋盤上使詐僥勝,還在東宮尋釁滋事,讓他很是厭惡。生母謝淑媛還纏綿病榻,常日無甚精神,他們母子之間的隔閡也日漸加深。

賈謐本是賈南風之胞妹賈午與韓壽所生,‘竊玉偷香’一典正是由於他的父親韓壽俊美無比,在賈充府上作司空掾,成日飲酒論事,賈午少女懷春,與他私通,並把晉武帝御賜父親的西域異香贈與他,賈充得知此事,只得成全他們一對情人。

賈謐本姓韓,只因其外祖賈充無子絕後,他才以外孫入繼賈家,改姓為賈。

金谷園二十四友無不以賈謐唯首是瞻,他的囂張跋扈可見非是一日兩日了,司馬遹每每都壓制住心中怒火,從字裡行間就能看出他日漸變得憂鬱,少年郎本該有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不見。

雨輕讀後滿是感慨,合上書信,望著外面院子裡光禿禿的枝丫,落葉被冬日勁風颳得遍地飛竄,幾個奴婢在忙碌的收撿落葉,滿目蕭瑟,雨輕的心有些涼意,遙想自己的父親現在何處,還會回來嗎?百般滋味化為一股筆力,專注的臨摹鍾繇的《賀捷表》,以消磨寂寥冬日。

冬夜,北風颳得越發緊了,雨輕裹在被子裡輾轉反側,心緒難安,不知何時入睡的,只覺睜開夢眼惺忪,就聽惜書在外面喊著,“下雪了,下雪了!”

雨輕欣喜不已,趕緊爬出溫暖的被窩,撩開幔帳溜下床,還未穿好棉衣,就光著腳跑到門口,見房簷上倒掛著一串串亮晶晶的冰柱,滿樹梨花亂顫,一派銀裝素裹之景,雪花從天而降,趁著寒風飛飛揚揚,猶如恬靜的少女嬌羞的伸出纖纖玉手,剛觸碰到雨輕的一雙小手,就融化了。

雨輕吸了一口涼氣,竟打了個噴嚏,急匆匆縮回被子裡去了。

“雨輕小娘子,又貪涼了。”墨瓷端著一盆洗臉熱水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蔥綠色的短襖,紅撲撲的臉頰上綻出淺淺的梨渦,倍顯俏麗,笑嗔道,“雪下得大,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