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溫度定格在23度,屋外在下著陣雨,偶爾傳來幾聲雷鳴。

即使沒拉著窗簾,屋內的光線仍是一個適合睡覺的亮度。9平米的臥室雖然不大,但從佈局設計看還是下了一番功夫:一張1米5的榻榻米貼著牆,尾部是一個木製櫥櫃,側部是一張很大的可升降桌子,桌子上擺了一臺27寸的顯示器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廚房的方向傳來鏟子和鍋子爭鬥的聲音,芸豆燴排骨的醬香味繞過了客廳,鑽進了這小小的臥室,順帶著鑽進榻榻米上某人的鼻孔裡。

鼻翼聳動,抽了一下鼻子,抿了抿嘴唇。

張以秋猛地驚醒。床頭邊有一杯倒好的水,拿起水杯一飲而盡,環顧四周。

確實是自己家在北京那套二室一廳的的小房子,不是那遍地屍骸的石室。

張以秋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廚房,看到母親正做著自己最愛吃的菜。菜還沒出鍋,張以秋從旁邊抽出一雙筷子,從鍋裡夾起一塊排骨,啃了起來。

“還生著呢!咋這麼饞呢?”張以秋的老媽楊嬋直接拍掉了張以秋嘴邊的排骨,丟到垃圾桶裡,“哎,以秋,一會兒你爸回來,別跟他犯渾啊,你這次把他氣得不輕。”

“啊?”

楊嬋繼續扒拉著鍋裡的芸豆,說道:“好好的獎不領,提前跑回來。你爸本來想著,有這個獎,給你安排個好工作更輕鬆一點兒。你說你也是,搞得我也著急忙慌的從法國跑回來,東西都還沒買完。”

“今兒幾號?”張以秋人有點懵。

“七月十五啊?你昨兒飛回來的,不知道今天幾號啊?”楊嬋帶著疑惑看向自己兒子。

張以秋眼中泛起點點淚花,“這不是想你們了,呆在那地方沒意思,日子都數不清。”

“好啦好啦,你再去睡會兒,飯好了我叫你,飛十幾個小時怪累的。”

張以秋開啟旁邊的冰箱,發現冷藏櫃已經被健怡可樂擺的滿滿當當。

現在的他確實需要一罐4攝氏度的冰鎮可樂來冷靜一下自己。

拿著冰可樂回到臥室,張以秋拿起枕頭旁的手機,看了下日曆,的確是七月十五號。

七月十四號,正是校長榮譽獎典禮的前六天,自己和幾個損友在公寓裡開完party的第二天。按自己正常的安排,的確是在這一天回國。

開啟微信,並沒有給夏桀發的去賭場的聊天記錄,叫他來家裡開party的訊息之後的下一條就是:

“睡醒了沒,開車送我去機場。”

張以秋倒吸一口涼氣,決定給夏桀去個電話。

電話兩秒鐘就接通了,那邊傳來機械鍵盤劈里啪啦的敲擊聲,以及“集合小分散”、“減傷準備”的指揮聲。

“咋了哥們兒,我這邊打團呢,到家了吧都?落地沒見你在群裡發訊息。”

“到了,睡了一覺了。你送我去的機場?”張以秋開門見山。

“你睡傻了吧,不是我還能是誰,早上10點,送到金斯福史密斯機場,大夥兒不都送你去了啊?”

透過楊嬋剛剛那些話,張以秋能確定自己得了校長榮譽獎,於是追問了一句:“我不是拿了Deans letter麼,為啥我第二天就回國了。”

“儂真是睡傻了,你給叔叔阿姨打完電話後,有個叫查理的給你打了個電話,說希望你能把獎項讓給他。你前天晚上喝的有點多,說什麼自己配不上,把叔叔以前的那些資料在家裡撒了一地,一直在自責自己浪費生命,沒有好好學習。然後你就讓給他了,郵件還是你口述,我幫你回的,讓我第二天照常送你回機場。”

“好,沒事了,我想起來了。”張以秋的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你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