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醫務室右邊的門進來,再從醫療櫃左邊秘密的門準備出去,家入硝子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謹慎的櫃子邊探出頭,發現是熟人。
深藍色的長髮全部捆紮在一起,溫柔的搭在左肩,笑起來的時候會總會讓硝子誤以為進入了什麼江戶時代劇。
他們都習慣叫她夜蛾夫人,但硝子卻從來只叫她奈美惠姐。
“奈美惠姐,你怎麼來了?”
硝子從醫療櫃後面走出來,第一反應是想給她倒杯水。
“只是來看看你。”
奈美惠每次說完話都會附贈一個捂著嘴的笑,彷彿露齒不雅。
家入硝子每次看都覺得很神奇,怎麼會有人真的活得像江戶時代只能穿著木屐的人呢?
一次性紙杯在櫃子裡,她背對著奈美惠拿了一個,起身準備倒水時,發現對方眼圈泛紅,可不見啜泣。
“你們又吵架了?”
夜蛾正道和妻子不和,是這個學校裡少有的公開透明的秘密。
她不止一次見過那個魁梧硬漢的校長在辦公室裡被小小的零錢包砸頭。
夏油傑曾經和她說,這可能只是一種夫妻相處的方式。
而五條悟也犀利辣評,說這對夫妻也許樂在其中。
然而家入硝子並不那麼覺得。
她是真的能感受到,奈美惠怒罵的背後深藏有年少的她不懂的辛酸。
把倒白水換成了倒飲料,她想到書本上曾科普過,糖分能化解部分悲傷。
杯子推到奈美惠的面前,她們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窗外,是金黃陽光灑滿的操場。
今天天氣好極了,是這一週裡最好的一天。
硝子想借這個好天氣安撫對坐的人時,奈美惠先開口了。
“硝子,今天是我能來這裡的最後一次。”
硝子感到慌亂,可能是離別太猝不及防,她還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是又吵架了嗎?沒關係的,你可以不去校長辦公室,單獨來找我就好了。我不會放夜蛾老師進來的。”
奈美惠搖頭笑了笑。
硝子發現她這次沒有捂嘴了。
她舉起自己的右手,動了動空空的無名指。
有些事不用說的那麼明白,家入硝子又不是小孩。
“啊……如果是因為這樣,的確沒有辦法再進來了。”
當奈美惠還是夜蛾夫人的時候,她有理由有身份,走進這所高專。
但當不是時,她變成了一個沒有身份的普通人。
硝子知道的,普通人被保護著的同時,也會被這個體系隔開。
她其實很喜歡奈美惠,不是因為對方性格親和,說話得體有理。相反,她其實不喜歡和傳統的女性相處,因為她已經夠被那些迂腐框住了。不需要再來一個精神上的迂腐二次攻擊。
她喜歡奈美惠的理由真的很膚淺,因為這是僅有的,可以和普通人的世界,溝通的機會。
“硝子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難過,反而有種解放了的感覺。”
奈美惠撐著下巴,眼睛看向遙遠的天際線。
“正道人很好,吵架從來不還嘴,被我生氣打的時候,只會偏過頭默默忍受。我也許很愛他,但我不想再“坐牢”了。 ”
硝子有點不理解什麼意思,是指婚姻是囚牢嗎?
“我姓川崎。川崎家是加茂家分支下來的,最底端的一個家庭。從出生起,我就因為沒有咒力被唾棄。每個人都不喜歡我,我是在不喜歡里長大的。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們明明那麼恨我,卻怎麼樣都不肯放我走。”
硝子慢慢能想象到,奈美惠的生活環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