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夏一轉眼就過去了。

九月初六這日,柳玉荷的肚子開始有反應了,有生產的預兆。

沒過半個時辰,便開始流出羊水來了。

容二山見狀,尤其是看到媳婦兒難受得滿頭大汗,驚慌失措不已。

卿卿的腦瓜子轉得快,圓圓的眼睛眨了眨,便立刻舉手道:“爹爹,我去叫大夫,還有王奶奶和方嬸子來!”

容二山這才想起來了,忙催促小丫頭快去。

卿卿年紀雖小,可跑步卻不慢,一口氣跑到赤腳大夫的住處說了一聲,又跑去王婆子家,都不帶喘粗氣的。

也就因著有這個力氣,每回揍了該揍的人之後撒腿就跑,那些小屁孩都追不上她,就那個狗蛋子也是。

“王奶奶,方嬸嬸,我娘要生了!”卿卿站在王婆子家門口邊喊邊把門拍得砰砰作響。

王婆子和大兒媳方豔紅正在院子裡挑黃豆子,乍然聽到這砰砰作響的敲門聲險些被嚇一跳。

這容老二家的女兒力氣大在牛馬村傳遍了,無人不知。

有那麼一瞬間,王婆子還怕門外的小丫頭把她家的門砸爛,連忙起身去開門。

情況緊急,王婆子和方豔紅也不多囉嗦一個字,鎖了門就跟著卿卿急匆匆去容家。

這邊劉氏也匆匆忙忙找了穩婆過來,方豔紅當初在生產的時候也沒太順暢,還是王婆子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到隔壁村找了個赤腳大夫過來,後來方豔紅才順利生下兩個孩子。

穩婆預估柳玉荷的產期可能就在這幾天,容二山咬咬牙,跟他爹容有財借了一兩銀錢,去請赤腳大夫過來,便是在他們家這邊住著,隨時應對柳玉荷的生產。

這會兒穩婆已經在房裡準備妥當了。

不知過了多久,柳玉荷的肚子愈發地疼了,穩婆見狀,便知這是真正發動了,忙趕其他人出去,王婆子留在房裡,看有沒有能幫忙的。

屋裡的痛喊聲一聲接著一聲,聽得屋裡屋外的人都更加提心吊膽了,連卿卿都忍不住緊緊地攥著容二山的手。

每聽一聲裡屋裡傳來的痛喊聲,父女倆的心就狠狠地揪了一下。

卿卿不停地在心裡祈禱,祈禱孃親和弟弟妹妹一定都要平平安安的,一定不能有事。

若是說父女倆在前一個時辰還算能淡定一些些,可看著王婆子接連端著血水出來,都紅了眼睛。

容二山抹了好幾把眼睛,手背溼溼的,卿卿也好不到哪裡去,淚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哭得惹人心疼。

劉氏拿了乾淨手帕子給小孫女擦眼淚,邊溫聲安慰:“卿卿不哭,你娘和弟弟妹妹都會好好的。”

卿卿抽噎了一下,沒應話,眼睛直直盯著房門,擔心得不行。

劉氏沉沉地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卿卿的頭,也沒再說話。

到後來,容二山直接把女兒抱起來,到底還是個三歲的孩子,擔心害怕得厲害,小聲地哭得一抽一抽的。

屋裡的穩婆緊張得滿頭是汗,忙讓王婆子叫來赤腳大夫,心知女人一旦難產,相當於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了,稍有不慎就會一屍兩命。

何況這是一屍三命。

難怪都說懷了雙生胎倒黴。

赤腳大夫是個男人的,不方便給產婦接生,便只能在臨時掛起的麻布簾子後吩咐穩婆如何做。

騷擾灸是應對孕婦難產的一種法子。

穩婆也知道這個法子,但這會兒也不敢輕易動手,就怕有個什麼意外,有個厲害的赤腳大夫指點著,穩婆倒是淡定了一些,有條不紊地按照赤腳大夫的指點去做。

房裡漸漸充斥了一股特殊的草藥味,夾雜著血腥味,不怎麼好聞。

赤腳大夫從一個破舊的葫蘆裡倒出一個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