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

夏末的夕陽比起其他季節來說耀眼得多,雖說市場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但隨著光影的變幻,人物的影子逐漸拉長,傍晚的微風擾動了茶攤後的大樹,斑駁有秩的樹影開始不斷撫過大街上的人,物與影,幾種影子被強行糅合在了一起,在閆梓沛看來,這就是黑暗在吞噬清河的徵兆,待最後的日光西沉,清河就當時一片魔域。

“首領?首領?”袁敏的呼聲打斷了閆梓沛的沉思,他有些不高興,雖說日頭已經晚了,但自己再待一會兒又能如何,就這麼想著下值回去嗎?

“首領,我們派去市場的人回來了。”袁敏見閆梓沛臉色不善,心知他是為國事憂慮,便小心說道。

說起來,閆梓沛也算是高階官員,他來清河休養,也是以私人名義通知過清河的,只是說這樣的私人行為,林海作為伯爵,可以選擇不搭理他罷了。

但他來帶的那群人確是以行商的名義進入的清河,不然閆梓沛也很難解釋為什麼要帶上一大幫子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探子去清河休養。

不過為了至少讓背景看起來乾淨點,他帶來的人至少在行商的手續上沒有任何問題,不僅僅正兒八經的在沿途採買了不少各地的特產,甚至還帶了一個真正的老掌櫃和商隊夥計。反正這年頭哪個高官家裡不經商呢?直接從名下的商隊裡抽調即可。

這樣的偽裝要想騙過王佐幾乎不可能,但是要騙過市場管理方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說實話老掌櫃也是走南闖北見慣了世面的人,剛開始被抽調來的時候只以為要給主家打個掩護,人前人後的接待一下,便也無所謂,就當放假了,後來聽說真的要做生意,也覺得無妨,天底下還有什麼生意自己沒見過呢?

當他進入市場的那一刻就震驚了,用老掌櫃的話說就是,原來生意還可以這麼做,一時間甚至主動找人攀談問起價格來。

袁敏本想阻止他,反而被閆梓沛給阻止了,畢竟這樣看起來更加真實不是?再說了,很難有生意人進入這個市場不買點什麼的,倘若幾大車貨拉進去隨隨便便就出手了,倒是真的顯得假了點。

只不過沒讓人想到的是,老掌櫃的的確確是個做生意的材料,清河的市場也是真真實實的繁盛,不管是老掌櫃,連袁敏和閆梓沛都沒有想到,自己隨意在路上命人採買的特產居然能在清河賣出一個如此的好價錢。

在基層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袁敏明顯的發現自己手下探子的呼吸聲都重了很多,早知道該多買點貨來,就算這趟不能把林海怎麼著,也算得上是不虛此行。

哦,不對,就算這次沒帶貨來也行,買些東西回去賣吧。等回去一出手,就是一大筆錢,再湊點積蓄進去,讓老掌櫃再跑一趟,只要這樣來來回回跑上兩年,自己下半輩子就有著落了。

說起來兄弟們出生入死為的不就是這點白花花的銀子麼?再說自己不偷不騙不搶,正大光明的做生意,甚至還給清河交了稅的,這事說到陛下面前去自己都佔理。

閆梓沛不是不知道自己手下是什麼個心思,不過他已經沒功夫去管了,只見他拿著一張兩手大小的單據,用手細細摩挲,覺得這單子的紙質不錯,潔白柔韌,看起來這清河,哪怕是造紙,也要比別處好上很多。

“說說吧,這是什麼?”閆梓沛當然識字,他已經看出來了單據上寫的是什麼,不過他依舊處於疑惑之中,便張口問道。

袁敏使了一個眼色,從人立刻把老掌櫃帶到了閆梓沛身前,閆梓沛擺了擺手道:“出門在外,別行禮了,說吧,這是什麼?”

“回大首領的話,這是‘鐵票’。”老掌櫃答道。

閆梓沛指著鐵票最上方碩大“鐵票”兩個字道:“我當然知道這是鐵票,說說,這票從何而來,有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