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太監想到清河來傳旨。
畢竟在其他地方傳旨是個肥差,而給林海傳旨,那就是個機率性的好差事。
倘若林海接旨了,那麼大機率皆大歡喜,別的不說,傳旨太監至少會得到一份來自清河的水晶紀念品然後開開心心回去覆命。
倘若林海不接旨,嗯,那麼大機率有人要倒黴。鑑於林海自己不會讓自己倒黴,皇帝陛下遠在中都,自然也不會倒黴,那麼倒黴的定然是那個太監。
要麼被林海咔嚓一刀,然後上報說是遇到了山匪;要麼被清河趕了出來,然後因辦事不力給皇帝咔嚓一刀。
所以從派誰給清河傳旨這一條,大概就能看出皇宮內的勢力變遷。
“話說,你是誰的人?”林海坐在主位上,兩側分列的是整個清河第一軍的高階軍官,成國榮和剛剛罰完跪還沒有寫戰後總結報告,頂著一雙巨大黑眼圈的丁林兩人在林海後方持刀站立。
就這個架勢,反正是不像要接旨的樣子。
進來的是一箇中年太監,只見他頭戴巧士冠,冠冕旁耷拉著表示品級的藍色綬帶,一身藍灰色的太監夏秋日常服,外面套著鑲有紫紅色圍邊的上衣,上衣倒是盡心熨燙過,也不知道在軍營裡他是怎麼辦到的。
上衣上刺繡的孔雀栩栩如生,看上去一點磨損都沒有,就像是新衣服一樣。
哦不,這就應該是新衣服。
清河眾人都是過過苦日子的,這衣服他們一眼就能看穿,今天大概才是第一天穿。
至於下面,嗯,一個太監你看什麼下面。
下面沒有了!
這太監倒也懂事,完全沒有擺出來一副“老子是來傳旨”的架子,而是進門啪嘰一聲先給跪下,恭恭敬敬的朝林海行了個禮,一邊媚笑一邊高喊著拜見清河伯,祝賀清河伯取得大勝一類的話。
金絲刺繡的孔雀一下子給拍到泥地裡,看得林海一陣沒來由的心疼。
說實話這太監也是懵了。
按理說這裡是中軍大帳啊,連個地毯都不鋪的嘛?
人家帶兵出戰,過得是勤儉節約了點,那指的是沒有把家裡的僕役廚子婢女丫鬟老媽子都帶上,而不是你這種,堂堂清河伯親自領軍,大帳內居然是泥地...
早知道就不跪了。
“起來吧起來吧。”我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
林海啞然失笑道。
作為此間主人,林海說這裡沒這麼多規矩,基本上就是客套話,你要是信了,那就是你太年輕了。
這太監在皇宮中摸爬滾打幾十年,不可能連這樣的話都聽不出來,自然也不敢無禮,只得謝過清河伯,然後緩緩起身。
“你這是...才升的四品吧。”林海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指著太監身上已經被汙泥玷汙了的孔雀說道。
其實林海這個問題很沒道理,要是按照大涼帝國的官制來說,一個伯爵也就是四品或者從四品的樣子,哪怕是林海這樣的實封伯爵,其實也就四品。
所以兩人的地位相當。
嗯,這話誰信誰死。
一個內監,剛剛升的四品,連決定中午吃乾飯還是喝粥的權力都沒有,若是身邊還帶著兩個小太監,偶爾還能擺出一副領導的架子,現在獨身一人,若是真的想和林海計較一下身份,那麼八成就會在這裡遇到“高棉亂軍,不幸殉國”了。
“回清河伯的話,”中年太監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一個下屬的地位上,帶笑回道:“這是陛下看小的遠赴清河辛苦,臨走時賞的品級。再說了,這一趟是給您宣旨,小人的品級要是低了,豈不是會讓人看輕咱清河?”
“嗯,會說話,說說吧,你叫什麼,誰的人?”林海哈哈一笑,果然不出所料,是臨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