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王啟文回答得堅定。

“不是?”顧尚書的身體不自覺向前傾,面上極力隱忍著欣喜之色。

“的確不是。”王啟文再次說道。

“那給於明官銀的那個京中大官,到底是誰?”何侍郎忍不住問道。

聽到何侍郎詢問,王啟文心中激盪,但面上仍保持著平靜,道:“是我朝二品諫官,雲建、雲大人。”

“雲大人?”顧尚書重複出聲,臉上的欣喜瞬間一掃而光,反駁道:“怎麼可能?你個刁民休得胡說!”

靳家和雲家,如果非要顧尚書選擇一個,那他肯定寧願那個大官就是靳家的人,也不想逆聖意而為,聽到王啟文說那個大官是雲建啊!

相較於顧尚書的強烈反應,曹公公與何侍郎的反應都要小上許多。

王啟文逡視他們倆一眼,心中大致有了數:曹公公肯定是在宮中時便聽徐輕之在御前稟過,所以才反應平平。

至於何侍郎,王啟文心想:看來他不僅是弋陽此次招呼打點的人物,甚至很有可能一直就是為弋陽謀事的。

見此,王啟文再度伏首於地,用誠懇的聲音道:“大人,草民並沒有胡說。這結果,是草民與徐大人調查出來的,絕不是信口胡謅。”

聞言,顧尚書急忙將目光投向了徐輕之,期待他能狠狠地推翻王啟文方才說出的結論。

然而,徐輕之怎麼可能在這裡擺王啟文一道?

別說事實就是雲建所為,就算不是,他也是不可能反駁王啟文的。

一切皆因王啟文如今是腰懸平安香囊之人。在徐輕之的心裡,這人就是與他小姨母同等重要的存在。

遂說道:“大人,王啟文所言非虛。下官託人調查了京城質銀司的質銀記錄,那將近四十兩的官銀,根本不是同一天花銷出去的,分別於不同時間花銷在京城不同的商鋪之中,而且每次的數額也不盡相同。”

“那也有可能是靳家人為了不讓質銀司察覺到不妥,故意先花銷出去,然後再收集回來,給那於明的。”顧尚書未多細想,脫口便如此反駁。

可顧尚書此言以後,現場立馬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王啟文伏首於地,自認為顧尚書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所以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是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哈哈……這顧尚書也太逗了吧?

靳家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如果他們真的不想讓質銀司察覺出官銀有異,銀錢不能給,珠寶玉器總沒有什麼關係了吧?

既然官銀都花銷出去了,那為何不買些珠寶玉器送給於明,靳家人都是榆木腦袋嗎?還非得送官銀的?

徐輕之這樣給他說,分明就是想表達:這是有人故意設的一個局,想把禍水往靳家的頭上引。

“唉,看來這位顧尚書真的是害怕得罪雲家害怕慘了,身為斷案無數的刑部尚書,居然連這種小彎都沒能轉得過來。”王啟文在心中搖頭嘆息。

看到現場陷入詭異的安靜,顧尚書怔愣一會兒,也明白過來,直接紅了老臉,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子。

何侍郎為緩解顧尚書的尷尬,咳嗽了兩聲,然後質問徐輕之道:“你這麼說,可有什麼證據?”

“大人可以請京城質銀司的胡大人前來,一問便知下官並沒有扯謊。”徐輕之不卑不亢地道。

“那……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最多也只能證明,靳家人並沒有一次性給於明這麼多的官銀。可這與我朝雲大人,又有什麼關係?”

聞言,顧尚書暗暗點頭,心想關鍵時刻,這副手還挺管用。

聽到何侍郎這麼問,徐輕之從袖間也掏出一沓紙來,淡定地道:“二位大人,這是下官蒐集的證人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