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王啟文藉由受傷和失憶之名,推脫掉了查賬的工作,交由陳溪幫忙核對(這個陳溪總算有了靠譜的時候)。她只是聽聽總彙報——這才像個現代總裁的樣子嘛。

在蓮花鄉逗留了四天,他們就啟程回家了。託受傷的福,許掌櫃給他們租了一輛馬車,顛巴顛巴地回到了王家府。

王啟文之前一直在想,這個府名為什麼要加一個“家”字呢?現在突然想通了,實在是因為直接叫“王府”不像話,有謀逆造反之嫌。

剛進了府門,姚兮的貼身侍女——姚青就過來了。姚青是姚兮的陪嫁丫鬟,所以隨主家姚家姓。

“哎呦,我的少爺啊,聽說您摔了一跤?”

聞言,王啟文看向陳溪,陳溪搖搖頭。看來應該是許掌櫃通知的東家。

“嗯,不打緊。”

“那……少爺去看看老夫人吧,她可擔心您呢,整日裡睡不好覺。不管怎麼著,總該是……”姚青想勸王啟文,卻又怕王啟文出口回絕。

王啟文想了想,覺得姚兮遲早還是要見的,總不可能兒子一輩子不見在一個屋簷下住著的母親。以前不敢見是怕被戳穿,現在有了受傷失憶的外衣,應該也可以擋一擋,所以也就沒有推脫。

送走了陳溪以後,王啟文又仔細地交待了守門的家奴以後不許隨便放任何人進來,連陳溪也不行以後,才隨著姚青前往後院。

剛踏入後院的湖蘭院,王啟文就聽見了姚兮的咳嗽聲。一連聲的咳嗽,氣都喘不上來一口的那種。

王啟文心下一沉,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愧情緒,自己的呼吸也跟著堵悶起來,連著腳步都變得又緩又重。

這是原王啟文的情緒反應嗎?她自從做了那個夢以後,就時不時覺得心裡沉甸甸的。此時更甚。

進院門轉了一個彎,就來到了一處房舍前。

彼時,姚兮正靠在門前的長廊上向外張望,見到王啟文出現在視野裡,欣喜若狂。

王啟文乍一看那姚兮,跟她夢中夢到的王啟文母親的相貌一模一樣。至此更加確定了那夢的真實性。

“文兒,我的文兒,你沒事吧?”

姚兮顫顫巍巍地疾走過來,即使在侍女的扶持下,仍有隨時摔倒的可能。

王啟文見狀,急忙快走兩步,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姚兮,抿了抿唇,終是叫了一聲:“娘……”

“哎。”姚兮瞬間老淚縱橫。

這時,王啟文才有空細心打量眼前的這位便宜母親——

四十歲不到的年紀,卻比四十歲以後的女人還要憔悴破敗。一雙眼睛開始混濁,眼窩也開始凹陷;鬢髮鬆散,幾根銀絲清晰可見。搭在王啟文手掌上的手指,冰涼無溫。

這與王啟文在夢中見到的姚兮相差甚遠。王啟文不由得心下一驚,沒想到人真的會老得這樣快。

“文兒,聽老許說,以前的事情你有些不記得了。為娘真的怕啊,怕你回來連為娘也不認識了。”

姚兮這話說得酸楚,王啟文的心情也就更加沉重。沒想到第一次與姚兮見面,沒有針鋒相對,沒有小心應付,只有一個母親最可憐的心。

“娘,兒子不會忘記你的。”

“嗯……”姚兮信然地點頭。

“娘,您不要擔心我,我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一些事情,以後會好的,也不打緊。還有……如眉……已經娶進來了,您不妨試著接受,沒有什麼比您的身體更重要了。”

“你既然知道為孃的身體最重要,當初就不應該把她娶回來。況且我聽青兒說,你跟她現在還是分房睡?”姚兮一聽到柳如眉這三個字,語氣明顯帶上了不悅。

“……”沒想到分房睡也會成為老夫人抓住柳如眉的把柄,王啟文心裡默默地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