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大吳會典?文書形制》載:"藩王密約,必以蟠龍印封緘,龍睛或缺,或點金,非至親不得辨。" 永熙三年秋,謝淵於李邦彥書房暗格得見《襄王密約》,蟠龍缺睛處藏通敵密碼,泰昌暗紋裡埋血仇印記。當王維筆下的 "故鄉事" 化作案頭血書,且看這一紙密約如何勾連二十年謀逆軌跡,讓泉下匠人骨與案頭密約字,共訴藩王虎視眈眈的故鄉變奏。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永熙三年九月十八,子時初刻。李邦彥的書房籠罩在秋雨織就的夜幕裡,謝淵的指尖沿著博古架第三層的寒梅紋暗釦輕按,胡桃木書架無聲滑開,露出尺許見方的暗格。火摺子微光映出絹書邊角的蟠龍紋,龍睛處的硃砂缺了半形 —— 正是殘頁密語中 "丙巳位磚窯" 的標記。

"大人,是《襄王密約》!" 書童福生的聲音混著雨聲,驚飛樑上燕雀。謝淵屏住呼吸展開黃絹,封口的蟠龍印缺睛處嵌著細小的磚粉,與蕭氏官窯丙巳位磚窯的土質完全一致。密約首行 "元興十七年冬,磚模鑄箭事" 的字跡,正是李邦彥的筆鋒。

絹書末頁突然刺痛雙眼,父親的名字 "謝明修" 被紅筆圈了七圈,旁邊小楷寫著:"海塘案首犯,當誅。" 謝淵的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顫抖,這字跡與二十年前母親收到的匿名信如出一轍,而圈注的紅墨,分明是用匠人血混合硃砂所制。

謝淵藉著月光細辨密約暗紋,發現絹絲間藏著極細的北斗紋 —— 七道星芒缺了搖光星,與李邦彥的刺青、太府寺密檔的火漆印完全吻合。"磚模三千具,藏丙巳位磚窯," 他念出密約條款,"弩箭尾綴匠人編號,糧銀七成入襄王別苑......"

福生忽然指著密約邊緣:"大人,這裡有泰昌帝暗紋!" 謝淵湊近細看,蟠龍紋的雲雷邊飾裡,果然藏著父親當年設計的寒梅防偽痕跡,卻在梅蕊處多了一道刻痕 —— 那是泰昌帝臨終前獨有的改紋記號。

"君自故鄉來......" 謝淵喃喃念著王維詩句,忽然想起父親在天牢寄回的殘圖,圖上未竟的北斗陣中心,正是襄王封地。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終於明白,李邦彥轉移的不僅是舊檔,更是二十年前便已埋下的謀逆火種。

片尾

丑時初刻,謝淵獨坐書房太師椅,密約在膝頭泛著冷光。絹書第三頁的漕運路線圖上,蕭氏官窯到越州港的暗線,與殘頁密語、骸骨牆方位完全重合,而終點 "襄王別苑" 的標記旁,畫著與父親殘圖相同的斷梅 —— 那是清流黨遇襲的警示符號。

"若見蟠龍缺睛,必是藩王謀逆時。" 父親臨終前的話在雨幕中迴響。謝淵摸著密約上的泰昌帝暗跡,紋路間的血漬已發黑,卻仍能辨出 "清君側" 三字的筆鋒 —— 那是泰昌帝血諫的最後字跡。

福生抱來《襄王列傳》,燭火下可見襄王蕭漓的封地鹽鐵司記錄,恰與密約中的 "鹽鐵換糧" 條款吻合。謝淵忽然想起李邦彥暴斃前的指向,想起丙巳位磚窯的失火通報,終於明白,這紙密約不是終點,而是二十載謀逆的開端。

寅時初刻,謝淵站在書房窗前,望著李邦彥的寒梅玉牌在雨中泛著微光。玉牌背面的泰昌帝暗紋與密約的蟠龍缺睛形成詭異呼應,彷彿在訴說一個清流折節、藩王坐大的悲涼故事。他忽然覺得,王維詩中的 "故鄉事",早已不是單純的鄉音問候,而是千萬匠人埋在磚窯的骨血,是父親未能寫完的血諫疏,是整個王朝在貪腐與謀逆間的艱難抉擇。

卯時初刻,玄夜衛的加急密報送至,附頁夾著越州商隊的貨物單:"錦緞百箱,內藏弩箭部件,蟠龍印缺睛。" 謝淵望著單上的北斗紋標記,忽然冷笑 —— 襄王以為燒燬磚窯便能銷燬證據,卻不知這紙密約,這枚缺睛的蟠龍印,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