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吳國以水立國,舟楫往來之處,漁鹽之利興盛,然亦滋生貪墨之蠹。謝承宗父子如中流砥柱,力挽狂瀾。少年謝淵,承庭訓之嚴,懷濟世之志,於詩書禮樂中涵養正氣。當強權欺壓百姓之時,他毅然挺身而出,以稚嫩之軀扞衛律法尊嚴。正如屈子所言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這份對正義的執著堅守,恰似寒夜中的火炬,照亮汙濁世道,也為吳國吏治清明埋下希望的火種。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泰昌五年仲秋,吳都白鷺書院籠罩在一片氤氳水汽中。水榭講堂內,涼風穿堂而過,吹動案頭竹簡沙沙作響。十二歲的謝淵身著素色青衿,端坐於末席,目光專注地望著前方。夫子張修遠手持竹簡,聲若洪鐘:“夫霸王之業,必以民為本。昔者,闔閭築城、伍子胥治水,皆體恤民情,方得吳國興盛……”
忽有急促槳聲劃破寧靜,由遠及近。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十餘艘烏篷船如離弦之箭,疾馳而來。船頭立著個錦衣少年,正是城南糧商錢萬貫之子錢耀祖,他頭戴嵌玉冠,腰間玉佩叮噹作響,身後跟著一群手持兵刃、面露兇相的河盜。
“把這些拖欠漁稅的刁民帶走!” 錢耀祖趾高氣揚地揮了揮手,眼神中滿是輕蔑。船戶孫老伯被兩個河盜架著,白髮凌亂,臉上盡是驚恐與無奈:“錢少爺,小老兒家的漁船上個月遭遇風浪,損毀嚴重,實在交不起稅啊!求您寬限些時日……”
“寬限?” 錢耀祖冷笑一聲,“如今吳王要修新宮,正是用錢之際,你們這些賤民敢抗稅,莫不是想造反?” 說罷,便要讓人將孫老伯強行帶走。
謝淵猛地站起身,袖中算籌 “叮咚” 墜入蓮池。他快步走到水榭欄杆旁,聲音清亮而堅定:“慢著!《吳越會要》明文記載,若遇天災,漁稅可緩至冬至。孫老伯家兩艘漁船盡毀,按律當可延期納稅,錢公子此舉,是要公然違抗王法嗎?”
錢耀祖這才注意到謝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復了傲慢:“哪裡來的小子,也敢管本少爺的事?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說著,便揮拳朝謝淵打去。
謝淵自幼隨父親出入公堂,見過不少世面,平日裡也跟著武師學過些拳腳。他側身一閃,精準扣住錢耀祖手腕穴位。錢耀祖頓時痛得臉色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你…… 你敢動手!”
“動手?” 謝淵目光如炬,“你父親上月剛向我父親呈交《商稅條陳》,言辭懇切,稱要體恤百姓。如今卻縱容你斷人活路,這就是錢家的家風?”
河盜們聽聞 “寒梅令” 公子,面面相覷,手中兵刃不自覺地垂了下來。他們深知謝承宗的厲害,誰也不想招惹麻煩。錢耀祖見勢不妙,色厲內荏地喊道:“算你小子運氣好,咱們走著瞧!” 說罷,帶著河盜們駕船匆匆離去。
孫老伯激動得老淚縱橫,顫顫巍巍地拉住謝淵的手:“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小老兒今日怕是要被他們抓走了。” 謝淵連忙攙扶住老人,說道:“老伯不必客氣,這是律法賦予百姓的權利,任何人都不能肆意踐踏。”
此事很快傳遍了吳都,有人稱讚謝淵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膽識,也有人暗暗擔憂,認為他得罪了錢家,日後恐遭報復。而錢耀祖回到家中,將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父親錢萬貫。錢萬貫氣得臉色鐵青,拍案而起:“好個謝承宗,自己跟我作對也就罷了,竟還教出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看來得給他們父子一點顏色瞧瞧!”
幾日後,司憲院突然接到一封彈劾信,稱謝承宗之子謝淵在白鷺書院聚眾鬧事,擾亂教學秩序,甚至意圖謀反。這封彈劾信字跡工整,言辭鑿鑿,還附上了所謂的 “證人證言”。謝承宗看著手中的彈劾信,冷笑一聲:“錢萬貫這招夠狠啊,竟然想借司憲院之手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