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大吳會典?朝會儀軌》載:"京官面聖,必陳三事:一曰民生疾苦,二曰官署貪墨,三曰邊備隱患,違者以欺君論處。" 永熙三年秋,謝淵集五載賬冊、千民血證以叩天閽,三丈長卷標紅處盡是匠人骨血,玉階之下磚模陣皆為黎庶心聲。當王世貞的 "金鑾無曲筆" 之歌唱響,且看這一場天聽震動如何讓左手顫筆顯形於丹墀,使匠人冤聲上達於九霄,在冕旒玉佩間劈開貪腐者的雙重假面。

金鑾殿上無曲筆,玉階之下有民聲

永熙三年十月初七,卯時初刻。金鑾殿的青銅龜鶴爐吐著龍涎香,謝淵的官靴踏過九級漢白玉階,手中三丈長卷在晨風中展開,紅筆標註的 "十" 字顫筆如滴血紅梅,在明黃絹面上分外刺眼。殿外傳來此起彼伏的磚刀撞擊聲,數千民工跪舉磚模。

"啟稟陛下," 謝淵的聲音撞在蟠龍柱上,驚得簷角銅鈴輕響,"此卷列五年間工部賬冊篡改處共三百二十處,每處 ' 十' 字末筆顫痕,皆對應元興十七年失蹤匠人。" 他指向絹面紅點,"元興十五年冬,李邦彥左手敷追風膏改賬,墨痕含薄荷腦結晶,與太府寺弩箭毒劑成分相同。"

千民叩閽

永熙帝的手指在龍案上頓住,目光掃過卷首的寒梅暗記 —— 那是泰昌朝清流黨專用的防偽紋。殿外民工的磚模碰撞聲突然整齊,化作 "清天大人" 的山呼,聲浪撞得丹墀石磚輕顫。謝淵趁機呈上父親的舊稿與王大柱的血書,兩卷殘頁在案頭拼成完整的北斗陣:"李邦彥左手書 ' 十' 字,右手蓋襄王銀魚印,表面是工部折耗,實則是每七石糧換一具弩機的私軍密約。"

"陛下請看," 謝淵掀開長卷末頁,露出蕭氏官窯地道圖,"丙巳位磚窯的三百二十具骸骨,掌心刻著的磚模編號,與賬冊篡改日一一對應。他們不是病故,是被左手改賬的筆,封進了燃燒的磚窯!"

殿內重臣皆色變,戶部尚書蕭睦之忽然出列:"謝淵,你怎知不是匠人自毀?因為每具骸骨的寒梅刺青," 謝淵舉起陳大柱的斷指檀木匣,"都與泰昌朝匠人腰牌暗記吻合。而李邦彥左臂的燙傷疤痕 ——" 他指向輿圖上的磚窯標記,"正是當年封窯時被匠人陳六的血濺所致,此疤與《太醫院脈案》記載完全一致。"

片尾:

永熙帝猛然起身,冕旒撞擊玉磬發出清越鳴響,驚飛樑上棲著的寒鴉:"三法司何在?臣在!" 三法司堂官齊整抱拳,腰間獬豸紋玉佩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著即徹查蕭氏官窯," 宣宗的手指劃過賬冊上的 "丙巳位磚窯","朕倒要看看,這左手寫的賬背後,到底埋了多少匠人白骨!" 他望向殿外的民工磚模陣,"傳旨:匠人陳大柱等准入宮門,磚模暫存午門,待案情大白之日,刻石為碑。"

謝淵望著宣宗震怒的面容,忽然想起父親在天牢寫的《諫臣論》:"民聲即天聽,磚模即民骨。" 此刻殿外的磚模 "清天" 二字,正被陽光鍍上金邊,與殿內獬豸屏風上的投影重疊,宛如匠人骨血凝成的律法圖騰。

未時初刻,謝淵步出午門,民工們圍攏上來,老瓦作陳大柱呈上新刻的磚模,模底 "謝" 字用磚窯紅土寫成,恰與他腰間玉佩的寒梅紋合為一體。更遠處,玄夜衛的馬隊正馳向蕭氏官窯,鎧甲在陽光下連成紅線,恰似二十年來匠人血淚鋪就的申冤之路。

申時初刻,乾清宮內,宣宗對著蕭氏官窯輿圖長嘆,發現北斗陣的搖光星位,正是襄王封地的鹽鐵司。他忽然想起泰昌帝臨終前的警言:"蕭氏官窯的磚,每塊都刻著社稷根基。" 遂取過御筆,在輿圖空白處批道:"凡左手改賬者,右手必染民血,著刑部按《吳律?謀逆篇》嚴鞫。"

酉時初刻,謝淵站在刑部值房,望著案頭新到的《匠人骨殖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