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華城,乍暖還寒。

秦靜秋帶著女兒從計程車上下來,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她扭頭望了望身後的女孩,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秦靜秋的二婚老公李東昇剛升任部門經理,最近風光得意得很,在家裡也開始耀武揚威。

不僅如此,李東昇還公然違背婚前承諾,把“造人計劃”提上了日程。

有幾次甚至當著秦靜秋女兒的面,霸王強上弓,一副把生米煮成熟飯的嘴臉。

秦靜秋又羞又憤,唯恐影響到自家孩子,只好先把女兒送回老家,等日後再作打算。

母女二人一前一後,拖著行李箱在雪地裡跋涉,左拐右拐,來到一棟自建的老房子前。

秦靜秋笨拙地掏出鑰匙,費了半天勁,才把院子大門開啟。

多年沒有回來,連家裡的鑰匙都用得生疏了。

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婦人端著雞湯,從廚房裡緩緩走出。

秦靜秋眼眶溢滿淚水,抿了抿嘴唇,半晌吐出一個字,“媽……”

丁春桃今年剛滿60,雖然從教育戰線退了下來,可是多年帶尖子班的經歷,使她依然雙目炯炯,不怒自威。

秦靜秋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把,走過去想搶丁春桃手裡的青瓷碗,“媽,我幫你。”

丁春桃手往後一縮,連聲道,“不用,不用。”語氣帶著明顯的客套和生疏。

母女二人推諉間,只聽“咣噹!”一聲脆響,碗摔碎了。

見狀,角落裡的女孩走上前,蹲下身子,開始撿拾地上的碎片。

忽地一陣鑽心的痛傳來,女孩低頭一看,嫩白的手指被碎片劃傷,鮮血直冒。

但是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蜷起受傷的手指,繼續手裡的動作。

丁春桃扭頭望向身後的女孩,大聲呵斥道,

“莊盈盈,住手!”

女孩手一頓,緩緩站了起來。厚厚的墨綠色圍巾懸掛在白色羽絨服上,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她將圍巾往下壓了壓,露出一張精緻的巴掌臉:彎彎的柳葉眉,清澈明亮的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

丁春桃走過來,拉起她的手腕,語調生硬道,

“這麼愛表現?以後有的是機會。 ”

莊盈盈使勁摳了摳掌心,怯怯地叫了聲,“外婆。”

丁春桃睨了她一眼,不滿地訓斥道,

“叫什麼外婆,叫姥姥才對!你一個地道的北方小妞,學什麼南方人,我不愛聽!”

莊盈盈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老人,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從心底深處湧出:

大約三四歲時,父親和母親,帶著她回來探望丁春桃。

院子裡,丁春桃正提著水壺,給種的蒜苗澆水。看見她們來了,愣在原地,水壺從手裡滑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母親把她遞到丁春桃懷裡,沒有平常祖孫的熱絡,丁春桃蹙著眉,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她幾眼,幾秒鐘後背過身子,一言不發地走進裡屋。

母親追了進去,不知她們聊了什麼,丁春桃突然衝進院子,把她們攜帶的行李全部扔了出去,然後砰地一聲關上院門。

母親從地上抱起嚇得哇哇大哭的她,抱著她的手顫抖得如同寒風中搖曳的枯葉。

自此,她再也沒回到過這裡,再也沒見過丁春桃,即便在父親葬禮上,丁春桃也沒出現。

吃完飯,丁春桃帶秦靜秋和莊盈盈去了二樓。

二樓一共有兩個客臥。她們走進其中一間,房間被漆成粉色,窗簾也是粉色,收拾得很是乾淨整潔。

丁春桃彎下腰,從衣櫃裡翻出一套粉色睡衣,扭頭對莊盈盈說道,

“這是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