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盈盈怔怔地看著林風吟,她第一次從他寒涼的語氣中讀出了苦澀和哀怨。

她忍不住伸出手,牽起他的一根小拇指。

林風吟身子微微動了動,看得出他在掙扎。

他的手指往後縮了縮,卻最終停了下來,任由莊盈盈攥在手裡。

莊盈盈見手指頭的主人沒有動怒,愈發得寸進尺,乾脆將自已小小的手掌攢成一團,然後擠進林風吟寬厚的手掌裡。

這下子,變成林風吟握著她的小手了。

林風吟覺得有點不對勁,低頭瞥了一眼,哭笑不得。

唇角扯出一抹譏笑,

“你倒是會得很。”

莊盈盈輕輕眨動著泛著淚光的大眼睛,眼神中透著委屈巴巴,像只小貓似的哀求著,

“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

這軟軟糯糯的聲音,讓人聽了又酥又麻。

好傢伙,這誰扛得住啊。

不出幾個回合,林風吟原本憋著的那股氣就洩了個乾淨。

他緊緊握著她的小手,彷彿把自已周身力氣都灌注在了掌心。

莊盈盈只覺得疼,但是她覺得自已必須忍受,畢竟是自已“該”。

林風吟看著她,眸光閃爍,忽明忽暗,似乎有千言萬語包含其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盈盈伸出另外那隻手,輕輕戳了戳他的手臂,眼神怯怯地看著他,

“我想喝水。”

林風吟這才緩緩垂下眼簾,從乾涸的嗓子裡擠出一個字,

“好。”

說完,拿起桌上的保溫壺,往上提了提。

保溫壺被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說明裡面的水所剩無幾。

林風吟眉峰蹙了蹙,扭頭對她說,

“等著”。

然後拎著保溫壺大踏步往前走去。順手還提起了隔壁床老大爺的那隻保溫壺。

莊盈盈看得動容,果然是嘴硬心軟的傢伙。

待林風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老大爺突然轉過身子,對莊盈盈嘿嘿一笑,

“孩子,你可真是好福氣。”

莊盈盈一愣,不解地問道,

“什麼?”

老大爺摸著鬍鬚,點了點頭道,

“都好,都好。”

莊盈盈抿了抿唇。

不一會兒,林風吟提著兩壺水走了過來,一壺放在老大爺病床旁的櫃子上,一壺擱在他腳下,開啟瓶塞接了一杯熱水。

林風吟小心翼翼地端著水杯,遞到莊盈盈面前。

莊盈盈正準備接過來,林風吟卻突然抽回手。

“不行,太燙。林風吟皺著眉盯著熱氣直冒的水杯,“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說完,再次大踏步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二十分鐘後,林風吟氣喘吁吁地回到病床前。

他額前的幾縷劉海早已被汗水浸透,軟軟地垂在睫上。

他用手將劉海往後一拂,舔了舔乾涸的嘴角,徵求意見似地說道,

“我先喝一口,啊?”

說完舔了舔乾涸的嘴角。

也許是心火壓抑,也許是口渴難耐,他今日的嘴唇異常地焦枯,上下唇瓣起了一層層厚厚的皮痂。

唇角處還有一處乾裂,滲出血漬。

待莊盈盈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回了一個“好”,林風吟飛快地擰開其中一瓶,仰脖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莊盈盈望著他,眼眶不自覺升起一片水汽。

大概是太渴的緣故,不出一分鐘,一瓶水下肚。

林風吟擦了擦嘴角,打了一個響亮的水嗝,跟吹口哨一樣,引得他人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