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晨光像被踩扁的易拉罐,疲軟地貼在寫字樓玻璃幕牆上。周鳴蜷縮在工位裡,用馬克杯壓著剛彈出的工作提醒,手機螢幕上的“躺平學大師課”正在播放:“記住,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他打了個哈欠,將昨晚沒寫完的方案拖進“待處理”資料夾——這個資料夾裡的檔案,平均沉睡時長是173天。

“周哥,這個專案 deadline 要到了……”實習生小吳抱著檔案站在工位前,聲音裡帶著忐忑。

“找王經理吧,我許可權不夠。”周鳴頭也不抬,繼續刷著“如何優雅摸魚”的帖子。入職五年,他早已摸清職場生存法則:不接急活,不擔責任,用“躺平”築起保護殼。但最近一週,他發現不對勁:每天上班路上的電子鐘都慢半小時,連手機鬧鐘都開始罷工,彷彿整個城市都在跟著他一起懈怠。

異常在週末凌晨爆發。周鳴被刺耳的犬吠驚醒,推窗望去,只見市中心廣場的公雞雕像被水泥封死了嘴,原本高昂的雞冠耷拉著,像極了他每天上班的狀態。更詭異的是,所有車輛的儀表盤都顯示著“00:00”,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你在害怕責任的重量。”紅衣少女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周鳴低頭,看見啟明站在路燈下,她的雞冠髮飾燃燒著真實的火焰,紅色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這些凝固的時間,是你逃避的每一個任務在結晶。”

“你是誰?”周鳴後退,撞翻了堆滿零食的小桌。

“啟明,酉雞門的守護者。”少女抬手,火焰照亮了雕像的水泥封嘴,“這隻公雞曾是城市的報曉者,現在卻被你的‘躺平’澆滅了心火。”

啟明輕揮披風,水泥碎片紛紛剝落,露出雕像內部的機械結構——每一顆螺絲都刻著周鳴拖延過的工作事項,齒輪間卡著他隨手丟棄的方案草稿。當火焰觸及齒輪時,機械公雞突然發出沙啞的啼鳴,聲音裡混著無數被延誤的郵件提示音。

“聽聽城市的心跳。”啟明帶他走進地鐵控制室,全息螢幕上顯示著城市的神經網路,“這裡每一個延誤的專案,都是一次心跳異常;每一個推諉的責任,都是血管裡的血栓。”

周鳴屏住呼吸,看見自己拖延的社群改造方案導致老舊小區漏水,堆積的報銷單讓實習生小吳被房東趕出公寓,甚至他隨手關掉的消防警報測試,差點讓寫字樓在火災演習中釀成大禍。

“我只是……不想出錯。”他的聲音虛弱,火焰映出他眼底的恐懼——那是父親破產後,他發誓不再承擔責任的童年陰影。

“但逃避本身就是最大的錯。”啟明的火焰突然化作無數光點,鑽進城市的各個角落,“看,那個因為你延誤的老人,正在漏雨的屋簷下等待;那個被你責罵的實習生,正在便利店吃著過期飯糰加班……”

周鳴想起小吳顫抖的雙手,想起老人渾濁的眼睛,想起自己曾經剛入職時,對著城市夜景發誓要“做出一番事業”的模樣。啟明的火焰落在他掌心,變成一枚燃燒的鬧鐘指標,指向他一直逃避的“責任”時刻。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周鳴站在爛尾的社群改造專案前,掏出了塵封已久的工作筆記本。啟明的火焰照亮圖紙,他發現自己隨手一畫的綠化方案,竟被小吳用彩筆標註了三十處最佳化建議。當第一筆修改落在圖紙上時,奇蹟發生了:全市的電子鐘同時敲響六點,公雞雕像的水泥完全剝落,發出清亮的報曉聲,那聲音裡帶著無數上班族被喚醒的鬥志。

“真正的勇敢不是不犯錯,是敢於承擔犯錯的後果。”啟明的披風在晨風中化作朝霞,“去敲響屬於你的報曉聲吧。”

轉世後的周鳴穿著社群志願者的橙色馬甲,蹲在老舊小區的花園裡,指導孩子們種下遲到五年的櫻花樹。曾經的爛尾樓變成了溫馨的社群中心,小吳已經能獨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