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院子裡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燈,只有零星幾點昏黃的光暈從窗戶透出來,映著地上斑駁的樹影。

傻柱家門口,許大茂賊眉鼠眼地縮著脖子,像只尋摸食兒的黃鼠狼。他身邊還跟著劉三兒、李四兒等幾個院裡遊手好閒的半大小子,一個個臉上帶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和不懷好意。

“茂哥,真……真聽啊?傻柱那拳頭可不是吃素的……”劉三兒有點發怵,搓著手小聲嘀咕,眼睛瞟著那緊閉的房門。

許大茂壓低聲音,唾沫星子差點噴劉三兒臉上:“慫什麼!他剛娶媳婦,新婚之夜,能有多大精神頭?咱們就豎起耳朵聽聽動靜,探探他那新媳婦的底細!萬一……”他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

他朝傻柱家緊閉的房門努努嘴:“快,都給老子把耳朵貼上去!仔細聽著!”

幾個人互相推搡著,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湊到門邊、窗根底下,屏住呼吸,活像幾隻準備偷油吃的老鼠。

屋裡,燈光還亮著,映出窗紙上模糊的人影。

小草早已在裡間的床上睡熟了,小嘴微張,發出均勻輕柔的呼吸聲。王雪正在炕邊的小桌上收拾東西,把白天剩下的什錦水果糖小心地收進一個乾淨的刷著紅漆的鐵皮盒裡。

傻柱坐在床沿上,剛脫了鞋,把腳伸進旁邊冒著熱氣的木盆裡,準備燙腳。他耳朵比猴兒還尖,外頭那悉悉索索、刻意壓低的動靜,早就一清二楚地落入他耳中。

他嘴角撇了撇,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冷笑,心裡罵翻了天:許大茂這狗孃養的孫子,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狗改不了吃屎!

王雪也察覺到了外面的異樣,手上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傻柱,眼神裡帶著一絲詢問和警惕。

傻柱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作聲,然後慢條斯理地抬起一隻腳,用布擦了擦,接著端起那盆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洗腳水。盆裡水色微渾,還飄著幾點白天踩到的泥星子。

他故意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王雪聽,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清晰地傳到門外那幾只豎起的耳朵裡:“唉喲,忙活一天,渴壞了吧媳婦兒?瞧我這記性,光顧著自己燙腳了。等著,我去給你倒碗……嗯,倒碗‘甜水’潤潤嗓子!今兒大喜的日子,必須喝點好的!”

說著,他端著那盆散發著獨特“男人味”的洗腳水,大步流星地走到門邊。

外面的許大茂等人一聽見“甜水”二字,耳朵豎得更尖了,眼睛都亮了,互相擠眉弄眼,以為傻柱要拿出什麼稀罕的糖水或者好酒。畢竟剛結婚,總得有點表示。

傻柱一手端盆,一手猛地一拉門栓,“吱呀”一聲,把厚重的木門拉開了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隙。

外頭幾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往後縮了縮,但昏暗的光線下,加上心裡惦記著“甜水”,壓根沒看清傻柱手裡端的是個啥玩意兒,只覺得一股熱氣夾雜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略帶汗腥和泥土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誰在外頭呢?!”傻柱眯縫著眼睛,裝作一副剛發現、睡眼惺忪的樣子,語氣帶著點不耐煩,“大半夜不睡覺,跟耗子似的扒我家門縫兒,想幹嘛呢?”

許大茂仗著人多,定了定神,臉上立刻堆起虛偽的笑容,往前湊了湊:“沒……沒幹嘛,柱子,這不是看你家燈還亮著嘛,哥幾個替你高興,過來給你道個喜……恭喜,恭喜啊!”

“哦,”傻柱點點頭,臉上毫無波瀾,反而顯得格外“熱情”,把手裡的搪瓷盆往前一遞,熱氣更濃了,“正好,正好!剛燒的熱水,本來打算給我媳婦兒潤嗓子的,特調的‘甜水’!來來來,相請不如偶遇,哥幾個都嚐嚐?沾沾我這新婚的喜氣!”

那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