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傍晚,天剛擦黑。
黃智超從外頭回來,洗了把臉,坐在自家亮堂的屋裡喝著水。
何雨水在旁邊拿抹布擦著桌子,屋裡乾乾淨淨的,襯得後院賈家那屋越發像個耗子洞。
廚房那邊隱約傳來鍋裡咕嘟咕嘟的響動。
“咚咚咚。”敲門聲響了,聽著有點拿不定主意。
“誰呀?”何雨水放下抹布往門口走。黃智超也放下缸子,眉頭微微一動,這敲門聲不對勁兒。
門開了,何雨水一看清來人,臉一下子就拉長了。
門口站著的,竟是她哥何雨柱!
也就幾天沒見,何雨柱整個人像是抽巴,眼窩都陷進去,臉黑黢黢的,瘦得厲害。
身上那件衣服皺巴巴的,還沾著油泥點子,一股子酸餿味兒直往鼻子裡鑽。
他手裡還拎著瓶紅紙繩拴著的二鍋頭,看樣子是最便宜的那種。
傻柱臉上硬擠出個笑,比哭還難看,眼神飄忽著不敢看何雨水,反而越過她往屋裡瞅,衝著黃智超,嗓子啞得跟拉鋸似的:
“小…智超,在家呢?”
黃智超也挺意外,站了起來。
他打量著傻柱這副狼狽樣兒,還有那瓶廉價酒,心裡琢磨著。
這傻柱,捱過收拾,照理該記恨自己才對。
自己可是把他的腿打斷,並且送進去監獄,還是和自己有一定的關係。
現在這副德行找上門,是被賈家那老婆子折騰傻了,還是又憋著壞?
轉念又一想,也許是這傻子真走到頭了,覺得院裡人都虛頭巴腦的,反倒是自己這個“仇人”,興許能說句實在話?
“有事?”黃智超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何雨水反應過來,往後退了小半步,有點護著黃智超的意思,衝傻柱就開腔了,聲音又急又衝:
“何雨柱!你來幹啥?又想折騰啥!我不待見你!”
傻柱被妹妹吼得脖子一縮,手裡的酒瓶子捏得更緊了。
他幾乎是繞開何雨水,還是對著黃智超,把那瓶酒往前遞了遞,聲音更低了,帶著點求懇的意思:
“智超……我……我弄了瓶酒……想……想跟你喝點兒。”
“跟我喝酒?”黃智超重複了一句,語氣裡帶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兒,又掃了眼傻柱那快散架子的樣子。
“嗯。”傻柱使勁點點頭,喉嚨上下動了動,“就……隨便喝點兒。”
“何雨柱!你是不是魔怔了?”何雨水氣得直哆嗦,“你忘了他是誰?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你跑這兒來犯什麼渾!”
傻柱被罵得頭更低了,跟做錯事的小孩似的,可那瓶酒還倔強地舉在半空。
“行啊。”黃智超突然開了口,把何雨水都說愣了。
他語氣還是淡淡的,但眼神挺有穿透力。
“超哥?!”何雨水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黃智超遞給她一個“別急”的眼色,然後對傻柱說:“進來吧。”
傻柱像是鬆了老大一口氣,那難看的笑又回到臉上,趕緊抬腳邁進門檻。
可他動作看著特別僵,手腳都透著股不自在。
“放桌上。”黃智超指了指旁邊的小方桌。
傻柱趕忙把酒瓶小心放桌上,搓著那雙糙了吧唧、沾著泥垢的手,侷促地站在那兒。
他眼神偷偷地、飛快地掃著這間乾淨亮堂的屋子,跟他現在窩著的賈家那黑乎乎潮乎乎的牆角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黃智超沒管他,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兩個小酒盅,又隨手抓了把花生米倒在小碟裡放桌上。
他重新看向傻柱,眼神平靜得像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