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辰稀疏,李忘川與雀兒並肩走出城外小山的蜿蜒小徑,朝著盛城城門的方向走去,因為修士出入這座城池,因此城門即便在夜間也不用關門,畢竟修士會在夜裡用神識防護著這座城市。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夜色中迴響。皎潔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如同銀色的紗衣,可是這寧靜的美景與李忘川內心的波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忘川的心情無比沉重,彷彿有一座巍峨的山峰轟然倒塌,化作一塊巨大而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在剛才,那位築基修士無情地拒絕了對他的保薦,給出的理由竟然是所謂的“殺孽”。那冷冰冰的兩個字,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劍,帶著刺骨的寒意,直直地刺進了他的心臟,瞬間將他一直以來苦苦支撐著的自尊擊得粉碎。

他緩緩閉上雙眼,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兩次血腥的屠殺場景。第一次,是在極度的憤怒之下,他失去了理智,成為了一個瘋狂的殺戮機器,那些無辜者的鮮血濺滿了他的雙手,也染紅了他的視線。而第二次,儘管他已經拼盡全力去剋制自己內心洶湧澎湃的殺意,但最終還是未能阻止那場慘絕人寰的悲劇發生。

然而,無論原因如何,他的手上確實沾滿了上千條鮮活生命的鮮血,這是鐵一般無可爭辯的事實。此時此刻,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拷問之中: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一切可以重新來過,那麼當初的他究竟是否能夠做出截然不同的抉擇呢?這個問題就像一個無解的謎團,在他的心頭縈繞不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與彷徨。

他覺得自己的胸膛快要炸裂開來,急需找到一種方式來宣洩內心壓抑已久的痛苦、悔恨以及自責等種種複雜情緒。可是,他茫然四顧,卻發現周圍的世界一片荒蕪,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口或者途徑來釋放這些糾結成團的心結。於是,他只能任憑這些負面情感在心底不斷髮酵膨脹,直至將他整個人徹底吞噬淹沒。

與此同時,李忘川的步伐也越來越沉重,每邁出一步都好似深陷於泥濘不堪的沼澤之中,需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抽出雙腳。腳下的道路似乎變得異常漫長且崎嶇難行,而前方等待著他的究竟是什麼,他一無所知。

一旁的雀兒感受到了李忘川的低迷情緒,她想要安慰他,卻又知道六宗試煉對於李忘川的重要性。她對築基修士老嫗所說的“殺孽”以及李忘川口中的“煞氣”感到好奇,但此刻,她更擔心李忘川的情緒。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給予他無聲的支援。

終於,他們回到了客棧。兩人的房間相鄰,但李忘川的心情依舊沒有好轉。雀兒抿了抿嘴唇,決定做些什麼。她來到樓下,將熟睡的夥計喊醒,點了一罈酒,然後帶著酒回到了李忘川的房間。

她輕輕敲了敲門,李忘川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進來吧。”雀兒推門而入,看到李忘川坐在窗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的夜色。

“我點了酒,我們喝點吧。”雀兒輕聲說道,將酒罈放在桌上,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紅暈。

李忘川轉過頭,看著雀兒,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他知道,儘管雀兒沒有多說什麼,但她的行動已經表明了她的支援和關心,隨即只是臉上浮現了一絲苦笑後,便微微點頭同意了對方的提議。

兩人開始喝酒,酒液在杯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淡淡的香氣。李忘川舉起杯,一飲而盡,酒的辛辣讓他的喉嚨一陣灼熱,但這種感覺卻讓他感到一絲釋放。

“雀兒,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李忘川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雀兒靜靜地聽著,她沒有打斷他,只是輕輕地為他斟滿酒杯。

“我知道,殺戮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我那時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