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向鄱陽湖,湖面上升騰起一層薄薄的霧氣,緩緩地流動著,帶著絲絲魚腥之氣瀰漫開來。
周紫憐蜷縮在烏篷船尾,雙手熟練地修補著漁網。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長髮隨意挽成一個髻,一支嶄新的骨笄斜插其間。這支骨笄乃是用蛟龍之齒精心打磨而成,鋒利異常。周紫憐稍稍偏過頭去,那骨笄便會刺痛她嬌嫩的頭皮,這是霍璐佳特意從廟中的龍骨上取的“護身符”。
“吃口熱的吧。”一聲輕喚傳來,只見舒步麒手中丟擲一個用荷葉包裹著的物件,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周紫憐面前,"馮全的斥候船在二十里外,扮作採菱人。"
周紫憐開啟一看,裡面是幾條烤得有些焦香的銀魚,掰開其中一條銀魚的腹部,半枚青銅鑰匙隨著魚腸一同滑落出來。一旁的葉莉雪眼疾手快,揮劍輕輕一挑,那鑰匙便穩穩地落在了劍尖之上。只聽她低聲說道:“這可是工部水閘的機簧匙,鄱陽別院的地下水道了......”
然而,話還未說完,船身突然劇烈地傾斜起來。只見霍璐佳面色凝重地從艙底鑽了出來,她的手腕之間纏繞著一根粗大的鎖鏈,而鎖鏈的另一端,則拖著一具浮屍。那浮屍身著官服,胸前繡著威風凜凜的雙獬豸,顯然是大理寺派來查案的監察御史。
“已經是第七個了。”霍璐佳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扯開屍體的衣襟,只見其心口處有一個七星紋路,正源源不斷地滲出黑色的血液,“嚴黨在清理門戶。”
未時三刻,平靜的湖面上,蘆葦蕩輕輕搖曳,一支採菱船隊悄然從茂密的蘆葦叢中鑽出。
老嫗的吳歌忽轉淒厲:"七月七,鬼門啟,閣老要娶海龍女……"唱至'龜山十二洞,洞洞藏蛟宮'時,霍璐佳瞳孔驟縮——這正是《鄱陽志》缺失的民謠下半闕。
菱桶瞬間被掀翻,只見三十道身影如鬼魅般暴起,他們手持鋒利的分水刺,直直地朝著不遠處的一艘烏篷船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烏篷船上的周紫憐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她手中的骨笄猛地脫手而出,如同閃電一般劃過虛空,精準地刺穿了領頭者的咽喉。那領頭者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直直地倒在了湖中,濺起一片水花。
與此同時,霍璐佳身形一閃,手中的鎖鏈如靈蛇般舞動,瞬間絞住了兩柄刺來的分水刺。藉著對方的力道,她輕盈地躍上了菱船。靴跟恰巧踢碎船幫暗格——這位置與她三日前在漕船發現的《鄱陽志》頁碼標記完全吻合。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船底的暗格猛然炸開。一股青煙從中升騰而起,待到煙霧散去,眾人驚訝地發現,暗格中竟然浮出了一捆捆的《鄱陽志》。這些書頁之間,竟夾雜著嚴嵩與扶桑使臣的密信。書頁切口整齊如新,顯是嚴黨為掩蓋證據特製的刪減本。
葉莉雪劍挑密信時,劍鋒在'龜山'詞條處微頓——墨跡覆蓋層下,隱約露出'萬曆三年四月,佛郎機匠人二十七名入別院'的字樣。
“倭寇的朱印船就藏在鞋山!”葉莉雪眼疾手快,一劍挑起一封密信,信紙邊緣的茶漬恰與周紫憐嘔出的鹽引殘片紋路吻合,“三日前曾見過馮全的副將!”
黃若芸突然雙手一揮,一大片白色的藥粉如雪般灑落湖面。剎那間,平靜的湖水像是沸騰了一般,無數魚兒紛紛翻著白肚皮漂浮上來。“水裡有化骨散!”
申時登鞋山,殘陽將礁石染成血色。廢棄燈塔的磚縫裡塞著鮫人油燈,燈芯竟是未腐的人舌。舒步麒的酒葫蘆輕叩牆磚,暗門應聲而開。
密室內堆著三十口樟木箱,貼滿萬曆三年的封條。霍璐佳魚叉撬開箱蓋,成卷的《百官行述》下壓著佛郎機火炮圖——炮身銘文卻是扶桑假名。
"嚴嵩要借倭寇的手清君側。"周紫憐撕開某卷畫軸,露出海防佈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