鰻魚店內的空氣驟然凝固。
那個身著和服,身上左青龍右白虎的女人,輕釦桌面的手指微微發白,面前男人凜然的目光讓她精心維持的優雅出現裂痕。
原以為會跪地求饒的戲碼並未上演,反而被那股視死如歸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
“山口組!”
楊騷突然變了臉色,碗碟碰撞的脆響中,他撞開鄰桌慌忙後退。
其他食客聞聲如驚弓之鳥,碗筷散落的叮噹聲裡,眾人推搡著往店外奔逃。
老闆攥著抹布的手不停顫抖,服務員縮在櫃檯後,喉結隨著吞嚥動作上下滾動,卻沒人敢發出勸阻的聲響。
白薇望著楊騷奪門而去的背影,眼眶漸漸泛紅。
她對著郭義,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說道:"郭大哥,要不我們也......"
“慌什麼?”郭義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指尖輕輕叩擊著木碗,
“這鰻魚飯還沒吃完呢。”
瓷碗裡的熱氣嫋嫋升騰,在他平靜的面容前氤氳出一層薄霧。
空氣瞬間凝固成冰。
和服女子突然掀翻矮桌,硃紅漆盤在榻榻米上骨碌碌滾出老遠。
她猩紅的指甲如利爪般探出,揪住不破折三的領口猛地一拽,連環耳光裹挾著勁風劈面而下,綢緞袖口的金線刺繡在劇烈動作中扭曲成猙獰的紋路。
“八嘎野郎!”
她脖頸青筋暴起,豔麗面容因扭曲而近乎可怖,木屐齒在地板上刮出刺耳聲響。
郭義瞳孔驟縮,正要起身卻被白薇死死按住。少女蒼白的嘴唇幾乎貼到他耳畔,帶著顫抖的低語裹著寒氣:
“1923年關東大地震後,他們以‘赤黨煽動叛亂’為由,在斷壁殘垣裡屠殺了三百多名赤黨青年……”
話音未落,又一記悶響傳來,不破折三染血的牙齒混著唾沫,直直砸在女子名貴的振袖裙襬上。
女人癲狂的巴掌雨點般落下,和服腰帶散成凌亂的褶皺。
不破折三歪斜著嘴角,任由鮮血順著下頜滴落在榻榻米上,突然仰頭髮出嘶啞的冷笑。
“省省力氣吧。”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喉間溢位的笑聲混著氣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榨出的譏諷,
“我這條賤命值幾個錢?你們想要的日元,我早已捐給了關東大地震的災民們了。要殺要剮隨你,我可掏不出半枚日元給自己贖身!”
染血的手指勾著破敗的衣領,眼底淬著比冰刃更冷的輕蔑,彷彿面前發瘋的女人不過是跳樑小醜。
繡著金菊的衣袖無力垂下,女人扶著腰大口喘息,髮間珍珠步搖隨著劇烈起伏輕輕搖晃。
方才凌厲的掌摑聲停歇,榻榻米上只餘粗重的呼吸聲。
她看著渾身浴血卻硬撐著站直的不破折三,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
“交出去吧!”
染著丹蔻的手指隨意一揮,絲綢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雪白手腕,
“大早起來白費功夫,這傢伙榨不出半兩油水。”說完女人便準備離開……
滾燙的味噌湯在碗裡泛起漣漪,郭義垂眸盯著湯麵浮動的蔥花,耳際還回蕩著方才耳光的脆響。
當不破折三搖晃著再次站起,那抹倔強如野草般瘋長的眼神,突然讓他喉頭髮緊。
“慢著。”
木勺磕在碗沿發出清響,郭義抬眸時,女人轉身的綢緞衣角正掀起細碎塵埃。她眉梢微挑,豔麗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這位先生,想看戲也該挑個時候。”
“我和你談樁買賣。”郭義用帕子慢條斯理擦去嘴角湯汁,指尖叩擊桌面的節奏不疾不徐,“把他賣給我——開個價吧。”
她眯起眼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