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昇,
新入職的工人們終於排著隊去了食堂。
看著那支逐漸遠去的隊伍,蘇俊緊繃的脊背終於鬆懈下來,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穩穩落回了實處。
但是,“黃癟老鼠”李修文方才展現的急智,讓蘇俊深深的記住了他。
感覺到蘇俊緊繃的神色終於緩和,莫雨薇揪著的一顆心才徹底放下,她輕緩地踱步到蘇俊身側,唇角帶起一抹溫柔笑意:“哥哥,這下您可以放心了。”
蘇俊喉間溢位一聲沉重嘆息:“哎……若不是這批藥,要趕在時限內,拿去救人性命。說什麼?我也不敢這麼倉促的啟用未經培訓的新工人。”
他的手緊緊的抓著戲臺的雕花木欄杆,眼神裡滿是後怕,“這次實在是迫不得已,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莫雨薇抬眼望向那冉冉升起的太陽,纖長睫毛輕顫:“工人們都去吃早餐了,哥哥,是時候去江邊接金老爹了。”
她屈指在掌心輕點,語氣篤定,“金老爹去江對面採買藥材也該返程了,再晚些怕是要錯過早上渡船靠岸的時辰了。”
蘇俊一聽,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去江邊接老爹……”
蘇俊頷首應下,剛要邁步,就被莫雨薇拽住衣角。
只見她眼波流轉,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杏眼彎成月牙:“去江邊得路過六嫂的攤子,哥哥可不能小氣——我要加雙份肉醬的燒餌塊!”
說話間,她晃了晃垂在耳畔的銀鈴鐺,清脆聲響混著少女特有的嬌嗔,在晨風中漾開。
南盤江畔,
白帆如林般立在粼粼波光之上。
莫雨薇咬著熱氣騰騰的燒餌塊,油亮的肉醬順著嘴角溢位,她一邊用帕子擦拭,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江對岸即將啟航的船隻。
晨霧漸散,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撕破江畔的寧靜,幾匹駿馬如離弦之箭飛馳而來。馬背上的年輕揮鞭疾馳,粗糲的嗓音裹著風傳來:“蘇先生!我回來了——”
馬蹄聲由遠及近,
蘇俊只瞥了一眼馬背上起伏的身影,
便憑藉熟悉的身形輪廓與那聲獨特的呼喊,瞬間認出是助手彭維倫。
緊繃的眉梢終於舒展開來,他眼底掠過一抹欣喜,不由在想:這員得力干將總算是回來了!有他協助,後續調配藥材、跟進生產的重擔便能卸下大半。那自己的晚上睡覺也能踏實幾分了。
轉瞬之間,
彭維倫的駿馬已裹挾著勁風衝到跟前。
這位身形矯健的年輕助手半傾身子,利落地翻身下馬,靴底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
他隨手將韁繩拋向蘇俊身旁的護衛,髮梢還沾著趕路的塵土,眼中卻透著掩不住的幹練與銳氣。
彭維倫翻身下馬時,
衣襟還沾著未撣去的風塵,眼底卻燒著簇簇火苗。
他攥著蘇俊的胳膊,聲音因激動而發顫:“蘇先生!鋼鐵廠的協議與水泥廠的合同都簽了!德國人同意了您提出的水泥廠的價格!”
連珠炮似的話語讓蘇俊抬手按住他肩膀:“維倫,先喘口氣。”
年輕人卻按捺不住滿腔沸騰,後退半步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又滔滔不絕道:“您是沒瞧見簽字那天的陣仗!董校長竟把唐督軍請來了!”
說到此處,他壓低聲音湊近,“您猜怎麼著?當督軍大人聽說是要把鋼鐵廠建在安寧,當場就拍了桌子——軍政府包下從昆明到安寧的鐵路修建!還有,還有!”
他嚥了嚥唾沫,“我們在滇越鐵路上的‘啟思閣’工業園區,軍政府已經和法方談妥,要設四等站!”
話音未落,他便猛地一拍大腿,望著蘇俊的眼神裡滿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