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鐘發出的悲鳴聲響徹整個山谷,聲音不斷地迴響著,彷彿要將這悲涼的氣氛傳遞到每一個角落。狂風呼嘯而過,無情地吹亂了周紫憐那一頭如雪的白髮,使其肆意飛舞在空中。與此同時,無數細小的鹽晶宛如星屑一般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向著幽深的暗河飄去。
在那搖晃不定的鐘影之中,楊氏手中的白色綾緞若隱若現。而綾尾所繫著的鎏金鈴鐺卻在此時毫無徵兆地突然炸響起來,清脆的鈴聲瞬間劃破長空,這鈴聲竟然和白鹿書院每日清晨上課時敲擊的雲板聲一模一樣!“是孃親的驚閨鈴!”周紫憐心中一驚,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想要觸碰那白綾。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剛剛觸及綾面的時候,綾面上卻突然滲出了一抹暗紅色的血漬。
那血漬迅速蔓延開來,在潔白的雪地上蜿蜒曲折,逐漸形成了一幅如同工部密檔中所記載的長江水道圖。其中,標註著“雪山渡”的地方正被新鮮湧出的血液所覆蓋,眨眼之間便化作了“歸墟眼”三個猙獰可怖的大字。
另一邊,霍璐佳手持魚叉猛地刺入暗河之中。隨著她用力一挑,叉尖帶出了一塊腐朽不堪的船板。只見那塊船板表面粘著密密麻麻的藤壺,此刻這些藤壺突然間全部爆開,顯露出了底下陰刻的浪花紋路。那些紋路的間隙里居然填滿了尚未燃燒殆盡的火藥,與三年前在雙嶼島上繳獲的倭寇彈藥同源!
“他們竟然在用戰船的殘骸佈陣!”霍璐佳心頭一緊,她鎖骨處的金線突然閃耀出刺目的光芒。緊接著,她手中的魚叉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緊緊地絞住了河底的一根鐵鏈,並順勢將其從水中拖拽而出。定睛一看,那半截船錨上面赫然刻著一個大大的“戚”字!
錨齒卡著的卻不是礁石,而是《嘉靖起居注》。葉莉雪劍氣掃開浸透的紙頁,某頁邊注突然刺痛眾人雙眼:"臘月廿三,舒繼光私會寧王餘黨於白鹿書院......"墨跡未乾處壓著方朱印,正是周紫憐襁褓中長命鎖的紋樣!
“這印竟然是反的!”黃若芸手持銀針,小心翼翼地挑開了紙背。只見夾層之中,赫然隱藏著半幅已經乾涸的血書。就在這時,一隻金蠶蠱不知從何處爬來,開始貪婪地啃噬起那片血漬。隨著金蠶蠱的動作,原本扭曲難辨的字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妾身冒死調換嬰孩,舒公血脈不可絕……”這些文字彷彿帶著無盡的冤屈和秘密,而在落款之處,一枚鮮紅如血的胭脂指印格外引人注目,與楊氏妝奩中的黛盒紋樣完全契合。
舒步麒突然身形一閃,縱身躍上了鐘頂。他手中的驚鴻劍閃爍著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而致命的弧線,準確無誤地掠過了鐘身上那些霜結的銘文。剎那間,冰晶簌簌而下,紛紛揚揚地灑落一地。
隨著冰晶的剝落,一段被歲月掩埋的往事也逐漸浮出水面,那被鏟去的舊字,記載著這樣一句話:“此鍾熔舒公佩劍七柄,添漠北玄鐵三百斤。”舒步麒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玄鐵”二字之上,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就在這一刻,一股奇異的力量從他的丹田處湧起,一片龍鱗的虛影驟然閃現,並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緊接著,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從鍾內傳出,響徹整個空間,整座銅鐘竟然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生生撕裂一般,從中間轟然裂開!
"下面有東西!"霍璐佳金線纏住墜落的鐘杵。杵頭砸碎冰面時,三百枚刻著"戚"字的箭頭從地縫迸射,卻在觸及周紫憐白髮時突然軟化——鐵水在空中凝成舒繼光的佩劍虛影,劍柄纏著的褪色布條上,"寧王贈"三字正在滲血。
眾人順著裂縫潛入鍾底密室,火摺子照亮牆壁的剎那,呼吸齊齊停滯。九幅等身畫像懸掛於穹頂,皆繪著戴修羅面具的白蓮聖女——但第七幅的面具已然碎裂,露出底下與周紫憐七分相似的面容!畫旁題跋墨跡森然:"萬曆四年立春,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