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國公府的第二日,趙玖鳶早早便梳洗好,穿上了許氏給她準備的新衣。

尺寸稍稍有些大了,畢竟不是量身定做的,但好在布料精緻,做工細膩。

她未施粉黛,但勝在雙眸大而明亮,睫毛濃密,五官精緻。在服飾和首飾的襯托下,算是勉強擺脫了先前一身的奴婢氣質。

昨夜她還抄寫了佛經,準備給喜愛禮佛的祖母送去。因為從前總幫玄瑤抄寫,所以她的字還算可以。

趙玖鳶在暮月的帶領下,來到祖母的牡丹苑。

只見庭院中種了不少牡丹,此時正是牡丹盛開的季節,各個爭奇鬥豔,競相開放。

而花壇間站著一個雙鬢髮白的老婦人,身著華麗的衣袍,戴著金釵,正拿著金色的花剪,剪下一支支盛放的牡丹。

趙玖鳶知道,這邊是國公府的老夫人,曲氏。

既然在庭院中遇上了,她也只能在院中的石磚地上跪下。

“鳶兒給祖母問安。”

可那曲氏卻頭也不抬,依舊專心致志地剪著花。

祖母不讓她起來,趙玖鳶也不敢擅自起身,就這麼一直跪了下去。

直到曲氏剪了足夠能插滿滿一瓶子的花,說了句:“把這些都給盛兒送去。”

然後才垂眸掃了眼趙玖鳶,道:“你就是找回來的那個嫡女?”

趙玖鳶的膝蓋疼得有些發麻,但還是乖乖地點了下頭,一聲不吭。

“聽說,昨日你害得盛兒跟你一起跪了祠堂,他還因為沒用晚膳暈了過去。”曲氏一邊欣賞著自己的牡丹花園,一邊說。

言語中,滿是對她的厭惡。

這事怎麼全都往她身上賴?趙玖鳶低垂著眼眸,依舊不說話。

曲氏皺了眉:“你是啞巴嗎?為何不回答?”

趙玖鳶這才抬起頭,對上曲氏不滿的目光:“祖母不在乎實情,只一心想將罪責扣在孫女頭上,孫女無話可說。”

她已經看明白了,慕家每個人都是上位者的姿態,而不是家人。上位者才會隨自己意願判斷她的對錯,例如玄瑤。

但家人不會。

幸運的是,趙玖鳶有過家人。不幸的是,她現在沒有了。

“巧言令色!”曲氏斥道。

趙玖鳶深吸了口氣,道:“孫女知道,這麼多年,孫女沒機會侍奉祖母左右,更是無緣與祖母親近。祖母喜愛哥哥,所以才會心疼他,一心想要護著他。”

她心口微微有些酸澀,於是苦笑了一下:“可是,我也想知道,我和哥哥分明都是慕家骨肉,為何只有我的命運卻如此不同。”

她望向曲氏:“孫女無意頂撞祖母,孫女只是羨慕哥哥。”

趙玖鳶這話讓曲氏的心跟著顫了一下。

曲氏這才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她。

那眉眼五官,同慕榮盛有七、八分相似。可與她哥哥不同的是,趙玖鳶的下巴尖尖,稜角分明,一雙杏眼水汪汪的,此時滿是委屈。

身上的衣裳雖然是新的,但顯然是不合尺寸的。想必是許氏沒來得及定做,隨便買了件成衣給她。

閨閣女子喜愛的香脂水粉和金釵玉鐲,她也全都沒有。小臉兒十分素淨,勝在天生麗質。

而她手上還纏著繃帶,聽說,她之前在宮中受了刑罰……

看著那纖長又受盡苦難的雙手,曲氏的心一下揪了起來,她忽然有些自責。

原本她得知自己的嫡孫女竟是鄉下的野丫頭,昨日還衝撞慕榮盛,十分惱火,今日便想著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孫女見自己時,禮數週全,不卑不亢,也不頂嘴反駁,只這樣可憐巴巴地訴說自己渴望著祖母垂憐。

曲氏輕咳了兩聲,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