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裡底下幾層是高四復讀班,上面幾層才是物化生的實驗室。晚上沒人做實驗,燈都熄了,到處黑漆漆的,有點像恐怖片裡的場景。

遲瀅緊攥著許為然的手,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有些緊張,擔心被人發現。她連手機照明燈都沒開,摸黑爬樓梯。

兩人相握的手逐漸趨於同一個溫度,跳動的脈搏也逐漸同頻。

許為然於黑暗中垂眸,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其實看不清什麼,唯有感受最為真切。

遲瀅忽地停下,彎腰撐住了膝蓋,喘氣聲急促:“不行了,我跑不動了,我們慢慢走吧。”

剩下兩層樓,他們一步一步走上去,穿過頂層狹長的走廊,來到盡頭,是一扇關閉的大鐵門。

遲瀅這才掏出手機開了照明燈,看到門上掛了一把鎖,鏽跡斑斑。

許為然猜不出她要做什麼,安靜陪著她。

遲瀅握住鎖用力往下一拽,生了鏽的鎖就這麼開了,她回頭衝許為然得意一笑:“我就知道會這樣。”

輕輕推開門,外面是開闊的天台,能將整座校園盡收眼底,除了……那棟比實驗樓還要高的圖書館。

高處風大,將敞開的衣襬吹得掀起,遲瀅拉上拉鍊,張開雙臂深深地吸一口氣:“有沒有覺得站在這裡胸腔都開啟了,很解壓。”

許為然在她身後,瞧著她,內心無限動容:“好像是有點。”

遲瀅轉回身,藉著微弱的光看他,慢慢放下雙臂:“許為然,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會看手相嗎?”

“嗯。”許為然對此印象深刻。

起初他不信,但她幫很多人看過,他們都說很準。

遲瀅用循循善誘的口吻說:“關於你的,我是怎麼說的?”

許為然想了想說:“我未來會功成名就。但是……”

後面的話,他看著遲瀅的眼睛,有些難以啟齒。

但是,他會因為拒絕一個女生的告白而後悔。遲瀅當時是這麼跟他說的。

遲瀅見他卡殼了,笑了,湊近他說:“後面的已經不重要了。”她知道了他的心意,所以不再耿耿於懷,她真正要說的是,“你未來會功成名就,你要相信我說的,因為我……”

她指著自己的眼睛,很亮很有靈氣的一雙眼。

“我親眼看過你的未來。”她說。

許為然不太懂她是怎麼看到的,但不妨礙他此刻因她的話而感到振奮,彷彿只要跨過時間河流,他就能收穫跟現在截然不同的人生。

“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還有一些不知道。”遲瀅撥了下被風吹亂的頭髮,靠在欄杆上,“對不起,我本來答應過你等你告訴我,我那天沒忍住,偷偷跟蹤你。”她越說越小聲。

“關於這件事,你在除夕夜已經道過歉了。”許為然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向自己,他覺得欄杆不太安全,“我沒怪過你。”

“我只是想跟你說,眼前的不好都會過去的。”遲瀅說,“我希望你不要灰心喪氣……”

還有很多安慰的話語,遲瀅想說,又選擇按下。或許對他來說,陪伴才是最重要的,言語在真正的實際行動面前,總是顯得蒼白。

“許為然,你很好,你值得這個世上所有好的事物。你要記住。”遲瀅最後說。

許為然鼻子有些酸,吸了口氣,漫長的沉默後,他走到欄杆邊,望著燈火通明的教學樓,聲音是努力剋制後的平靜:“你知道我有個弟弟嗎?”

遲瀅點頭。郝惟月跟她說過,許為然的媽媽偏心小兒子。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我還有個哥哥。”許為然的聲音散在風中,聽起來有些縹緲,好似距離很遠,遲瀅走近了,與他並肩,他扭頭看過來,說,“我哥哥叫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