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問向一旁的李恪,“這個叫李林甫的孩子如何?”

李恪回道:“此子看著一般。”

李承乾若有所思,笑道:“天色不早了,讓他們早些回去吧。”

“喏。”

乾慶二十六年冬,皇帝依舊沒有理國事,這倒是累壞了上官儀,如果朝中遇到難事,上官儀都會去面見陛下。

以至於,在張柬之,劉仁軌,高季輔……這幾個輔佐東宮的屬臣觀察中,他們都發現了上官儀此人……此人有一個十分了得的本領。

但凡朝中或者太子遇到了什麼難事,或者是難以解決的困難,只要上官儀去見一面陛下,很多問題都能夠在短時間內迎刃而解。

當今太子如此依仗上官儀不是沒有原因的。

冬日裡,河間郡王府,河間郡王李孝恭病重半年間,如今已到了彌留之久,他的兒孫都在病榻邊,正在抽泣著。

李承乾安靜地站在屋外,與江夏皇叔說著話。

江夏皇叔如今也年過七十了,鬚髮皆白,總是要拄著柺杖走路。

“陛下近來如何?”

聽皇叔這麼一問,李承乾道:“父皇的情況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太好,近些年送入昭陵的老將軍一個接著一個,父皇他老人家也盼著進昭陵。”

李道宗嘆道:“孝恭這些年總是念著長孫老狐狸怎麼還活著。”

李承乾笑道:“是啊,舅舅還活著。”

“原以為長孫老狐狸還活在人世,孝恭也打算再熬幾年,可終究是熬不過那隻老狐狸。”

李承乾想起了當年河間皇叔常常與舅舅不對付,再一想這是很多年前事了。

原本是彌留之際的河間郡王忽然說要喝酒,他的家人聽聞此事卻更傷心了。

李承乾親自端著一碗酒水送到皇叔面前。

“陛下,老臣昨晚做了一個夢。”

李承乾將酒碗放到他的手中,“皇叔做了什麼夢?”

“老臣夢見大唐的疆土很遼闊,尋常人一輩子都走不到盡頭,還有數不清的戰馬,看不盡的人群,陛下就站在太極殿前。”

李孝恭吞嚥下一口酒水,又道:“站在太極殿前的陛下是那麼的年輕,是那麼的威嚴,群臣拜服,天下人高呼大唐萬勝。”

“但願皇叔的夢成真。”

李孝恭痛快地飲下一口酒水。

李承乾拿起酒碗又走到屋外,皇叔用生命中還算中氣十足的半個時辰,說了幾句中氣十足的話。

餘下的幾個時辰,皇叔的精神狀況就開始一點點萎靡,最後躺在榻上再也醒不來了。

李承乾站在春明門前,目送著皇叔被送出了長安城,在李唐宗室中人的護送下,被送入了昭陵。

回到宮裡,李承乾坐在太液池邊,見到父皇雙目無神地看著水面,偶爾還會有一兩條魚跳出水面再重新落入水中。

李承乾道:“皇叔的葬禮很順利。”

李世民緩緩點頭。

其實皇叔的葬禮從開始到結束,一共三天,父皇始終沒有出面有人說生死看多了也就看淡了,可對父皇來說並非如此,大概是父皇覺得生死看多了,就不忍再看了。

人可以問上蒼,是不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這世上又有幾人真的可以看淡生死,或許大多數人都是看不淡的。

李承乾坐在一旁,也看著太液池的水面沉默不語。

又是一年春,李世民與孫子坐在太液池邊,問道:“乾慶二十七年了吧。”

於菟抱著兩歲大的兒子行禮道:“爺爺,二十七年了。”

李世民嘆道:“大唐社稷,有五十六年了,三代人走了五十六年,真是不容易啊。”

李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