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綺想想於建設的話,“說是要排七,22號下葬,還得有幾天。”

“哎吆,那真要命了,這幾天我可咋辦?忙不過來呀。”趙海洋有些犯愁。

“怎麼啦?”司機問道。

程綺呵呵笑了兩聲,“門頭寨有批蔬菜下來了,村裡人基本都過去做工了,留了幾個能做事的,結果又趕上七叔公的事兒,沒人過來幫忙了。”

聽這話,司機也笑了,“趙經理辛苦了。”

趙海洋擺擺手,苦著臉去打電話求救了。

程綺送完菜,回到村廣場時,村裡席面已經開始了,說是席面,其實也就是熬菜。村裡規矩,除下葬那日主家擺酒外,這幾天主家準備的飯食都是熬菜。廣場上擺了幾張桌子,誰來了自已盛菜拿饅頭,吃就行。

在大鍋旁邊盛菜的老嬸兒看她過來,忙招呼人,“程丫頭快過來,一起坐下吃飯。”

“哎,謝謝嬸兒。”程綺盛了一碗菜,這鍋菜是從昨天下午開始熬上的,現在味道正好,油脂都滲到乾菜裡了。一口下去,就是這個味道,村裡不辦紅白事兒吃不到這個味道。

熬菜是當地特有的食物,無論白事兒紅事兒最後的壓軸菜必須是熬菜加大白饅頭。其實熬菜最開始不是婚喪嫁娶的飯食,而是是過年菜。以前年月不好,物資短缺,可再難過年總要殺豬煮肉的,肉不多不夠吃,煮肉的肉湯就成了好東西,好歹有葷腥啊。這肉湯就成了熬菜的關鍵,老白菜是冬儲白菜時,曬得白菜菜乾,經過一冬霜打雪埋,到過年時蒸發了水分,韌勁十足,洗涮乾淨,剁碎放進肉湯裡熬煮,小火慢燉一天一夜,將菜乾熬透了,就是最好的過年菜。日子漸漸好過,於是好吃的(有油葷)過年菜,成了紅白喜事必須上的壓軸好菜,最後傳統保留下來,成了風俗習慣。

程綺吃飯,聽著眾人說起七叔公的事兒。看看那邊圍著大孫子轉悠的七叔公,詭異地有種荒謬的不真實感。

“老叔,您說真的?”王國平放下筷子,有些驚訝,“我爸還當過道士?”

王利民點頭,“是呀,就在咱們西山的道觀。”

“西山還有道觀,我怎麼不知道?”陪著王利民喝酒的年輕小子問道。

“都多少年了,六幾年被砸的,那時候還沒你呢!”旁邊吃飯的老嬸兒說道。

王利民肯定了這話,“沒錯。就是當年破四舊的時候砸的。那時候有人說了,咱們勞苦百姓還沒住上磚瓦房呢,這泥塑的神像倒是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於是帶著人將道觀給砸了。”

“三清像被砸了,道觀圍牆也被扒了,磚石木樑被村裡人拿去蓋了房子,就大軍家那個大石頭還是供奉三清像的臺座呢,道觀裡鋪地的磚都被撬了個乾淨,一座道觀最後只剩下棵老槐樹。”

“是西山那個老槐樹?”有人問道。

有老人回覆,“對,就是那棵千年老槐。”

聽到這話,吃完飯剛準備抬腳走人的程綺,又坐了回去。想想這幾天詭異事情的開頭,就是那天晚上做的噩夢,有關老槐樹和蟲子的夢。

“那棵老槐樹前幾天被雷劈了。”

“被劈了?”

“對呀,就前幾天不是下暴雨嘛,響了好幾個大雷,老槐樹就被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