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這樣說,好像顯得我容貌十分駭人。

我雖不是蚌姐那種一眼驚豔的美人,但也生得五官柔和,圓潤討喜,不至於讓那小仙君一見便嚇得吐血。

他不過是病得太深,藥引子又不對症,一時急火攻心,這才一口瘀血噴了出來。

但其實,那仙君噴血的場面我沒有親眼看到,我甚至連什麼時候被抬到了凡世仙山什麼時候又被抬了回來都不知道。

因為我一上轎,就睡著了……

誠然,那小仙君看上的青衣仙子不是我,但除了我,聖母娘娘也實在想不出瑤池裡還有哪個女仙穿青衣。

想是那小仙君病得實在太重,饒是這侄子實在遠房聖母娘娘也實在不忍心看他英年早逝,於是便派了四個仙侍去凡世仙山用一張竹榻將那小仙君抬了上來。

然後便召集瑤池所有女仙站成一排,讓那小仙君指認,那時候,天上女仙非常流行“喪妝”,全是統一的一身白衣白裙白簪花,齊溜溜往瑤池邊一站,跟批發市場似的。

如此這般,一眾白花花裡一身青衣裳的我就顯得格外扎眼。

但那小仙君哀怨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掃過去又掃過來三四趟,終還是沒有燃起任何求生的慾望。

聖母娘娘將我拉出來,再三問道,“你再仔細瞧瞧,真的不是她嗎?”

無論再問多少次,那小仙君皆是搖頭。

最後甚至心灰意冷,“或許我此生,命格里便註定,尋不到那位仙子了……”

說罷就一頭重重砸在了竹榻的枕頭上,雙睫顫了兩顫,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一雙眼眸眼見著便要永遠合上……

一聲短促、清朗的笑聲驀地響起,“喲,今兒是有什麼好事,這般熱鬧。”

光線裡,司命一身青衣飄飄,漫步而來。

與此同時,竹榻上的小仙君瞳孔一震,大抵是迴光返照,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從竹榻上爬了起來。

他步伐穩健走到司命跟前,拱手作揖,笑容儒雅隨和,道,“見鹿山溪午見過仙子,敢問仙子芳名?”

司命聞言一笑,拱手回禮道,“溪午仙君說笑了,本君乃一重天府宮司命星君是也。”

溪午仙君一怔,“一重天府宮,司命,星君?”

司命客氣作揖,“正是在下。”

我立在竹榻前,眼見著那溪午仙君風吹就倒的單薄背影踉蹌退後了幾步,強撐出來的穩健步伐頓時變得虛浮,幾聲悽苦的笑聲後便是仰天的鮮血噴出。

那場面,老壯觀了。

從此之後,天上的神仙便都知道司命連聖母娘娘的侄子都錯害相思的驚人仙容。

雖是一場烏龍,但只有溪午仙君的傷害達成了。害了一場差點要命的相思,還平白落了個斷袖的名聲。

瑤池的那一注噴天的鮮血將溪午仙君堵滯在心口的最後一口瘀血噴了出來,保住了小命。

來的時候溪午仙君是被抬著來的,走的時候溪午仙君是撐著病體生生召來兩朵仙雲踩著“風火輪”走的。

事後我還曾獨自感慨,“原來成親就是這般,不過就是被人抬來抬去睡了一覺,也沒什麼好玩的嘛。”

蚌姐路過賞我一顆栗鑿,“還想著玩,早晚有一天玩得收不住場了你才知道好歹!”

……

無端提起這樁舊事,

一是近日和裴書中定了親事便自然而然想起這樁陳年往事,二是以此說明在這樁舊事裡看似是主角實則是龍套的我本人,是真的會覺得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好玩。

譬如,挑逗裴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