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瓷到店裡時,錢佑正拿著拖把拖地,角落裡蹲著一個面板暗黃的老師傅,他正在修水管。
餘光瞥見談瓷,錢佑立馬扔了拖把迎過去,伸手從兜裡掏出一銀色隨身碟遞給她。
談瓷接過隨身碟,朝屋內的水漬看了眼,錢佑察覺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解釋:“水管材料不好,上午炸了好幾根,牆根都在冒水。”
淺應了一聲,談瓷收回目光,看向隨身碟:“東西全在這了嗎?”
“沒,還有一些東西在電腦上,今早剛拷到一半,水管就炸了。”錢佑說,“但證據已經全都查齊了,司徒裡安私下威脅壓迫多個參賽選手,使得其他選手降低繪畫水平,從而獲得晉級名額。他一路‘闖’到選拔賽,遇到嶽庭嶼後,察覺到嶽庭嶼剛正的性子,於是便用他病重在床急需手術的母親做威脅,說如果他拿下總決賽的冠軍,便讓人撤銷他母親的救治資格。嶽庭嶼不堪壓力,只能無奈妥協。最後,那一屆國畫大賽的冠軍就成了司徒裡安。”
這些事情,談瓷早已知道,但這會兒聽到錢佑又複述一遍,她眼中的情緒更暗了一層。
談瓷問錢佑電腦在哪兒,錢佑說今天水管炸了,很多電子裝置都被轉移了,電腦也被他拿到了家裡。
錢佑租的房子就在距離修理店兩公里內的一個小區裡,走路很快就能到。
錢佑於是邀請:“談姐,我把地址和鑰匙給你,你去我家拷吧,我現在有點走不開。”
談瓷見他在店裡忙著拖地和監督修水管的師傅,也沒拒絕,聽他說完了地址,拿過鑰匙就要離開。
從認識錢佑開始,談瓷就知道他是個出了名的宅男,沒想到家裡倒挺乾淨。
她根據錢佑的描述找到電腦,翻出裡面的影片檔案,看了一遍,隨後拷到了隨身碟裡。
拷完後她拔出隨身碟,離開錢佑的家,這棟樓的電梯老舊,嗚嗚作響,看著隨時要宕機出事,談瓷卻也無所謂,走了進去,一臉風輕雲淡地按下一樓的樓層按鍵。
電梯內燈光昏暗,給她整個人蒙了一層霧濛濛的灰,鼻骨、下頜和脖頸處被襯出明顯的陰影,映得她臉部的骨骼輪廓清晰硬朗。
隨著“嘀”的一聲,電梯門開啟,談瓷吐出一口氣,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嘟”
第一聲。
“嘟。”
第二聲。
“嘟。”
第三聲。
“喂,您好。”電話被人接通。
說話的男人聲音有些蒼老厚重,帶著明顯的歲月痕跡,聽起來略微有些沙,他語速不快。
老一輩人的習慣果然難改。
談瓷靠在靠在紅磚牆上,看著屋外的天,灰沉陰暗沉悶壓抑。
天氣預報一週前就預報嵐城要下雪,可到現在她卻還連一片雪花都沒見著。
談瓷想,不僅沒見到雪,連太陽都見不到了。
“您好,請問你是?”談瓷一直沒說話,電話那頭的人又開口問了一遍。
“師傅,是我。”
嶽庭嶼沉默了兩秒,不知是驚喜還是高興,或許還帶著點不確定,他試探著開口:“小談?”
“是我。”
確認真的是談瓷,嶽庭嶼拍了下面前的桌子,嚇了在沙發上看書的老太太一驚,他擰著眉開口:“哎呦你這丫頭,這兩年跑哪兒去了,你師孃整天做好吃的,想送點給你嚐嚐,卻發現你的手機成空號了,給你以前的郵箱發訊息,也跟石沉大海一樣沒個回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聽著電話那頭的人發火,內心卻完全沒有怒意,她勾著唇笑,趁老人喘氣的間隙開口:“師傅,歇歇吧。”
嶽庭嶼聽她這混不吝的語氣就生氣,想開口再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