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未涼,花上枝頭,卻還只是星星點點。

一場寒雨,兩處獨望窗前。

“小姐,天有些涼,先回屋休息罷。”當初老爺想要派到小姐身邊的原本是另一位做事麻利的姐姐,沒聽到最後卻是自己被要了過來。

小姐緊靠著窗戶站著,大敞的窗子像是個無比飢渴的人,張著大嘴迎接天上墜下來的雨。

劉姣安那日雖然沒有難為小姑娘,可是事出突然,在加上是被主子專門要過去的,小姑娘初來乍到的時候,還有些害怕劉姣安——她不知道這個小姐是不是很難伺候,怎麼會離開家這麼久又回到劉家。

可是沒過三五天,小姑娘就發現劉姣安是很好相處的。

甚至每天也沒有什麼太多的要求,連話也不多吩咐幾句。偶爾要她沏一杯茶,最後也變成了自己親自動手。

“不用。”

自己的話是不是有些冷漠了?劉姣安回過頭看見依舊杵在那裡的小姑娘,強行給自己有些發僵的臉帶上笑意:“你若是累了,自己去休息罷,我這裡不用你陪著。”

“小姐,那我去給小姐拿一件衣服披上。”小姑娘說著就要行動。

或許是為了爭口氣,小姑娘覺得雖然自己不如那個姐姐一樣眼裡有活,可是小姐把自己要在身邊來,總該讓小姐知道自己沒有看走眼。

好久沒有這麼講究過了。況且清風吹來尚不算寒,反而撫得靈臺清明,最適合靜下來思考。沉默了片刻的劉姣安開口拒絕了小姑娘的好意:“也不必了。”

“你先回去罷。”自己習慣了鄉下的寒溼,這麼大的小姑娘正在長身體,可不能隨便受風著涼,劉姣安的目光打量過小姑娘之後,倒是成了那個勸著後者回去的。

小姑娘有些怯懦懦的站在屋裡,隔著門檻,看著比自己身子骨可能還不如的小姐,心裡一揪一揪的,有些擔心後者會不會害了風寒,在今夜起熱。

雨一直沒有下大,只是灰濛濛,幾乎等同黑夜的天,實在是讓人提不起什麼好情緒來。

直到劉姣安站累了,風雲裹挾著淅淅瀝瀝的雨還沒有半點散去的意思。

劉父並沒有著急給劉姣安議親,儘管後者剛回家的時候,劉父口中還是給女兒找了門合適的親事。或許是因為既往的經歷,劉父這一次並不敢輕舉妄。

劉姣安當然樂得如此,忽然興起,轉身就要下樓,準備踏著雨穿過天井,奔著父親的書房去。

等小姑娘反應過來,拿好傘追上來的時候,劉姣安已經要轉身消失在樓梯呃盡頭:“小姐,小姐莫要走的那麼急……”

小姑娘終於還是在劉姣安不管不顧衝入雨幕之前攔住了人,把一把其實意義不算大的雨傘撐在了後者頭上。

“小姐小心些,莫要受了風寒。”

“父親他,你覺得老……”

“小姐說什麼?”窗外的雨還是有些噪音的,小姑娘沒有聽清劉姣安支支吾吾說的是什麼。

有著劉姣安的好相與,小姑娘如今有什麼話倒是會毫不猶豫的把問題拋給自家小姐。

猶豫了片刻,劉姣安終於還是沒有把自己想要問呃話重新說出口:“無事。”

直到這個時候,劉姣安的目光才落在小姑娘手裡的傘上,側頭望了望簷外所謂雨,劉姣安伸手去接小姑娘手裡的傘,趁著小姑娘發愣的時候,就已經撐著傘站到雨裡:“你回去屋子裡待著罷,我去找父親一趟,去去就回。”

在小院的時候,管殷像是個需要人面面俱到操心的小孩子,眼下又有了這個小姑娘。在劉姣安意識到自己能夠將兩個人都照顧的很好時,心裡也難免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該做個在後堂的夫人、母親。

而不是為了自己一時的喜樂,不顧父親和整個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