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細雨總是連綿,就像是國畫裡的點染,水墨江南最少不了的,也是這份“雨”。
程衡就這樣隨著雨潛入了夏夜,睜眼的時候,如願以償的看到了管殷。而後者又是同前番一樣的不主動。
“你說的對。”
“我說的什麼?”程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第一句話就這樣沒頭沒尾,管殷看著前者,眉目之間的疑惑不言而喻。
意識到今天的管殷反而比桂花樹下見到時熱情了些,程衡急忙解釋著:“就是在阮弼考中了狀元,據說要去當官之後,你和我說的那些話啊。”
“嗯?”
“那天在桂花樹下。”面前的人像是刻意迴避似的,可明明這場心照不宣的賭注是管殷贏了,這個時候又有什麼好不承認的?程衡不明白,語速也隨之加快。
“哪裡有什麼桂花樹。”
“難道和我說話的不是你?”
這下兩個人都是滿眼迷茫的望向對方。程衡緩了片刻,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那是自己在桂花樹下的一夢,連管殷也是純粹的夢中人.面前的人也是靠夢沉而見,那個讓自己內心裡暗暗打賭的人也是一夢黃粱。程衡徹底有些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又是現實之外的事物了。
“你夢到我了?”看得出來,程衡的反應並不差正常。而這個世界上,能夠知道自己是另外一個世界叫做管殷的教師的人卻只有程衡一個。
管殷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任面前的人不管。
“當然夢到了。”程衡覺得管殷的問題和廢話沒有什麼區別,哪怕換位思考,自己也會問出同樣的問題來。
“所以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你,哪一個是夢,哪一個又是夢中的夢。”
分明夢就是現實的延續,每當一個人做了一個算不上光怪陸離的夢,一定是因為潛意識在作祟。程衡此時此刻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關鍵所在……
管殷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就如何回應程衡這個問題了。可是沒有說過就是沒有說過,管殷也不想白白落一個贏了程衡一頭:“終歸我說過沒說過,那都是你的夢。”
夢又不是現實,無論好與壞,除了人自己的心境之外並不能真正影響到什麼,管殷不是那種迷信的人。
“好。”既然管殷說自己不知道,程衡也不去糾結,終究是懸崖勒馬改變了自己原本的想法,程衡都是感謝這場夢的。
二人無言對坐了良久,直到窗外稀稀拉拉的雨也逐漸停歇。
夢還沒有結束,程衡無所事事的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朝著月光下的小院子望了出去——那可熟悉的凌霄藤上少了許多花,可是藤蔓長得更加旺盛了。
“你給它施肥了麼?”
“什麼?”管殷頓了一瞬,想起來程衡能提起來的無非是那棵凌霄花,終於還是在後者解釋之前說出了答案,“你說的是那株凌霄花的話,沒誰會專門給大自然里長出來的一顆花施肥。”
“那怎麼長得這麼好了?”
“長得好?”
“所以這也是告訴說我們不要去幹涉其他的一切,任由他們自己生長麼?”又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從程衡嘴裡蹦出來,管殷原本並不好奇前者口中的那個夢裡有什麼故事。自打連續聽程衡打了兩次啞謎之後,管殷忽然對他的這個夢好奇起來。
“說不定是‘化作春泥更護花’,”既然程衡沒有主動說,管殷終於也沒有主動去問,“前兩天有一場大雨,這不……這桌子又生了裂痕,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發黴。”
管殷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多黴斑了。
“也許。”
夢裡的阮弼接替了教書先生的位置,將讀書人的事延續給了下一代,似乎也算是一種‘化作春泥更護花’,零碎的資訊和情感鑽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