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大錦的規矩,平日裡有資格上朝面聖的需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員,就連白齊宏這個工部侍郎都只有四品,沒有機會站在朝堂上,水部郎中和員外郎這種只是從五品以下的小吏,就更加想都不敢想。

因此他們過去即便算得上是京官兒,卻從來沒有機會見到逍遙王,自然也就不認得陸卿。

只是這會兒見著劍眉星目的俊美道士一開口語氣就這麼大,心裡面不免犯嘀咕,也不敢冒失做出任何反應,兩雙眼睛瞄著白齊宏,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態度。

白齊宏聽了陸卿的話,表情未變,衝他客氣地拱了拱手,扭頭吩咐身邊二人:“你們帶著人繼續幹,趁著這會兒不下雨,抓緊一些。

我去去便回。”

那兩個人當然不會阻攔,連忙稱是。

白齊宏木著一張臉,朝陸卿等人示意了一下,帶著他們朝另一邊走去,距離溝渠不遠的地方,有一處一看就是臨時搭建出來的窩棚,只有一個還算寬大厚實的茅草頂可以遮陽擋雨,四周連塊木板都沒有,視野倒是開闊,坐在裡頭,與周遭的人相互之間皆是一覽無餘。

符文和符籙見狀,便很自覺地站在了窩棚外面,符籙是個魁梧的寬身板,符文雖然和他比要顯得體格小了很多,在一般人當中也算是高大威猛的了,兄弟兩個並肩負手而立,立刻變成了一堵肉牆,讓外頭的人無法看到窩棚裡面的人的一舉一動。

白齊宏這才雙手抱拳,低下頭深深鞠了一躬:“下官見過王爺!”

陸卿本也沒打算在他面前掩飾身份,這會兒表現得也很放鬆,不需要端什麼架子,他示意祝餘和自己一起落座,然後才伸手朝白齊宏虛扶了一下:“白侍郎坐下說話吧,我本就是微服出行,你也不必拘著。

此前便聽聞白侍郎奉旨在化州修渠,今日恰好路過此處,便過來瞧瞧。”

白齊宏直起腰,他的臉上和手上都還沾著方才在溝渠邊運泥土,看起來完全沒有一個四品京官的架子。

他微微皺著眉頭,表情顯得有些嚴肅,對陸卿搖了搖頭:“王爺不該來這裡。”

“白侍郎何出此言?”陸卿明知故問。

白齊宏知道陸卿被送去山青觀抄經祈福的那些年,被棲雲山人收了做俗家弟子,這會兒看他帶著兩個護衛,身著道袍與幾個同樣道士打扮的年輕人一起,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

現在又看陸卿沒有避諱另外兩個人的意思,便直說道:“最近朔國有些不太好的風聲吹到京城裡去,王爺與朔國的關係非同尋常,此時更應避嫌。”

祝餘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白齊宏一番,見他神色鄭重,看起來像是誠心誠意在給陸卿提醒,沒有什麼旁的意思。

這倒讓她有些驚訝。

白齊宏是趙弼的女婿,自己也在朝中出任官職,照理說應該和他的岳家利益密切相關,是穿一條褲子的,怎麼會有這樣的好心去提醒陸卿?

陸卿聽了白齊宏的話,沒有作聲,只是默默看著白齊宏。

白齊宏被他這樣看著,倒也沒有覺得侷促,他猜出了陸卿沒有挑明來說的話,乾脆開口替他講出來:“此前在京中,王爺令人幫曹大將軍的侄子洗脫冤屈的事情,下官也有所耳聞。

我岳父泰山與王爺素來不睦,曹大將軍與我岳家關係親厚,王爺心胸寬廣,以大義為重之舉,令下官深感欽佩。

我本也是個胸無大志之人,為官以來並未有什麼大的建樹,卻也厚著臉皮自詡君子。朝堂之上的紛爭與我無關,我只憑自己的良心行事。”

“原來如此,多謝白侍郎的提醒。”陸卿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本倒也無意打從此處過,半路聽聞化州一些地方水患日漸嚴峻,所以想著帶上同門師兄弟走一趟。

山青觀素來被聖上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