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默默看了一眼祝餘,祝餘微微搖了搖頭。

她很確定,父親對這件事絲毫不知情,否則再怎麼不喜怪力亂神之說,也不可能放任一個村子裡面半數壯丁都莫名失蹤,還不理不睬。

這也讓她不由嘆了一口氣。

真不是她瞧不起自己這個爹,人家錦帝高坐廟堂之上,尊為天下共主,哪怕是遠在離州發生的什麼不尋常的怪事,都能夠掌握得一清二楚,並且立刻派人處置。

而祝成,僅僅守著朔國這麼大點的封地,竟然連都城之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毫不知情。

很顯然,他了解外面的事情就只是透過下面官吏的層層上報,至於這中間有沒有人添油加醋,又有沒有人隱瞞不報,祝成很顯然是並不知情的。

就這樣的城府和手腕……謀反?呵呵,光是想一想祝餘都能笑出聲。

這分明就是一個再完美不過的炮灰。

“老丈,這種事是隻有你們村裡發生了,還是別的地方也一樣?”祝餘收回心思,開口問那開茶棚的老翁。

“可不止我們村自己,周圍也好多這樣的事,”老翁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你說,若是消失不見的是什麼大姑娘小媳婦兒,或者是年幼的孩兒,這倒好說了,大不了把人藏在屋子裡頭,門都不要出。

可是那年輕力壯的後生,總不可能天天窩在屋子裡頭,總要出去做活兒,結果不知道哪天,一出門,可能就再沒回來過。”

“這些人都是很短時間內就都失蹤了?”

“倒也不是,斷斷續續的,十天半個月失蹤那麼一兩個人。”老翁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每次都是大夥兒覺得估計沒有什麼事了,就又有人不見蹤影。

防不勝防,防不勝防啊!

到處都在傳,說這是鬧了什麼邪祟,還是不知道怎麼觸怒了山神,所以才把那些壯丁都給抓了去?

所以大夥兒就想,能不能請些有道行的道長或者法師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驅邪,還是上貢,終歸要有個法子才好。

現在好了!有人把幾位道長請來,看來我們有救了!”

“老丈,那你說的那些不見蹤影的壯丁,都是在什麼地方失蹤不見的?”祝餘問。

老翁擺擺手:“這個就不知道了,我是伶仃一人,在這裡開茶棚,家裡也沒有旁人在。

那些事情都是聽村子裡旁人議論,還有來往的人說的。

他們說什麼的也都有,我也分辨不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確實有好些人憑空就再也找不見了。”

老翁很顯然對祝餘他們五個人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所以態度也格外殷勤,獻寶一樣把自己那幾種茶挨個給他們倒了一碗。

尤其是對符籙,這老翁更加是熱情得不行。

原本符文還擔心弟弟相貌兇悍會嚇到這位老者,沒想到對方卻因為符籙長得好像怒目金剛一樣,而他倍加信賴,覺得他可能是這幾個道長裡面道行最高的,生怕招待不周,讓他不高興似的。

這著實讓幾個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就連符籙自己都有些手足無措,別提多不自在了。這種野外的茶棚裡,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茶,甚至這裡的茶水都喝不出什麼茶葉的味道。

苦茶祝餘是碰都不想碰,鹹茶小小抿了一口,也覺得有些怪怪的,不大入得了口。

倒是那碗甜茶還不錯,淡淡的甘甜,裡面帶著一點淡淡的果脯的香氣,一碗喝下去,倒也緩解了許多方才趕路的口乾舌燥。

在這個茶棚喝了茶,歇了腳,幾個人又再次啟程。

儘管老翁一心認定他們是來幫忙驅邪的高人,無論如何不肯收茶錢,符籙還是依著陸卿的吩咐把錢留了下來,五個人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