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從來沒聽說過打鐵還有什麼發大財的好道道!”符籙湊過來,一臉不相信地哼了一聲,“你們這幫的鐵匠到底是發了多大的財,才會連自家的買賣都不要了?!”

“那倒是不知道。”那漢子嘆了一口氣,“光聽說那些鐵匠為了發財都跑去什麼地方賺大錢了,卻不曾見過有人回來,也不曾見過有錢回來!我看那些人的娘子兒女,家中爹孃,也都還在村裡起早貪黑的忙活著討生活,原本還有個鐵匠鋪可以賺錢買米買菜,鐵匠鋪一關,他們非但沒過上好日子,倒比過去還要不如!

所以旁人都說,是不是那幫人發了財之後忘了本,拋妻棄子,在外頭自己另外成家過上好日子了!”

聽那漢子的口氣,似乎對此事還是十分篤信的。

祝餘沒有吭聲。

在她看來,這件事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說一個兩個鐵匠不知道得了什麼機緣,跑出去發了財,拋妻棄子,或許還有可能。

可是這麼多人,都齊刷刷選擇了拋妻棄子,連同家中父母也都一起不管不顧了,這就非常不可思議了。

“那為什麼你們走幾十裡地外就能找到鐵匠賣農具了?難不成,那邊的鐵匠還不知道你們這邊的發財的道道?”符籙問。

“這方圓幾十裡內,就那麼一個老鐵匠,都六七十歲,本來都已經打不動鐵了,就打算在家中養老,沒想到一把年紀,因為周圍的人實在是找不到別的鐵匠鋪子,硬是逼得他又開始幹起活兒來了!”

一聽這話,祝餘心裡面就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她向那漢子道了謝,五個人上馬繼續趕路。

這一次,中途他們沒有再做逗留,一路疾馳,直奔都城。

朔國的都城,和錦國的繁華漂亮的京城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鐵灰色的城牆高高聳立,地上黑褐色石板鋪就的路面上佈滿坑坑窪窪的痕跡,經年累月窒息,那些石板破損的坑窪處陽光下似乎也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兩扇烏鐵鑄就的城門洞開著,守城的兵士神色倦怠,身上的烏鐵鎖子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襯得他們的眼神愈發顯得暗淡。

都城裡面棋盤狀的街巷橫平豎直,整齊倒是十分整齊,只是看起來顯得有些冷硬,沒有什麼人味兒似的。

道路兩旁是一些方石壘砌的院牆和房屋,一直向遠方延伸,遠處隱隱可以看到有個高高的黑影矗立在那裡,正吞吐著黑煙,直直衝向雲霄。

到了都城裡面,祝餘便熟門熟路了許多。

進城之前她戴上了帷帽,進城後透過帷帽的一圈半透的黑紗留意著周遭的一切。

她發現都城裡的鐵器鋪子依舊鱗次櫛比,每當有馬車攆著石板快速駛過,便震得門簾上懸掛的鐮刀鋤頭一干鐵器叮噹作響,空氣中似乎也裹著鐵腥味的焦炭氣息。

這一切都和她出嫁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這才是朔國原本的模樣,完全不同於都城以外的那些城鎮。在心裡掂量著這一切,她帶著其餘四個人直奔朔王府。

到了門口,祝餘對嚴道心點了點頭,嚴道心便上前敲門。

很快,門開了,朔王府的門房探出頭來,看到外頭敲門的是個道士,愣了一下,再一看那人身後還有四個同伴,就更加錯愕了。

“你們這是……哪裡來化緣的道士?”門房將嚴道心上下打量了一番,雖然見他相貌不凡,頗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但是轉念一想,自家主上平素最討厭的便是怪力亂神之說,對什麼僧人道士也甚是不喜,便也沒同嚴道心客氣,擺擺手,“走吧走吧,去別處討點吃食便趕緊該去哪兒去哪兒吧!

朔國不是你們可以討到便宜的地方,尤其不要到王府來,我們王爺最厭惡的便是這些。”

嚴道心立在門口,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