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倒把祝餘給弄得有些不會了。

天地良心,在此之前的這些年月裡,她祝餘雖然自認還是有些智慧的,但是卻從來沒有拿腦筋去欺負過人吶!

現在眼見著這位羯國郡主空有一副高挑的軀殼,高超的騎術,心思卻單純的好像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兒一樣,硬生生把祝餘給逼出了幾分負罪感,覺得再嚇唬她都顯得怪不厚道了。

“她運氣還不錯,”於是她乾脆把陸卿往一旁拉了幾步,低聲說,讓他來拿主意,“幾百斤的馬摔她身上,硬是隻壓得有些輕微骨裂的嫌疑,骨頭並沒有斷掉,只是仍舊不利於行走,需要休養才能恢復。

而且你是知道的,我並不擅長醫治活人……所以方才也只是做了一個緊急處理罷了。”

“把她帶去你父親那邊暫且休養,你認為如何?”陸卿想了想,又反過來徵求祝餘的意見。

“她真是……那位郡主?”祝餘向陸卿確認,畢竟雖然對方看起來心思蠻單純的,但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實際上是個高手,故意在玩扮豬吃老虎那一套呢。

“嗯。”陸卿點點頭,“方才她伸頭看你包紮的時候,頸子側邊的刺青露了出來。

羯王的子女都會在出生後不久便在頸子側邊紋上特殊的標記,避免有人偷樑換柱。”

“既然如此,那帶到父親那邊暫且養傷倒是的確穩妥,畢竟家裡還有嚴道心在。

而且眼下這個情況,我帶個人回去,也未必有人敢多打聽。”祝餘想著之前陸卿在朔王府裡幫她撐起的排面,心裡面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說,她竟然要靠夫婿的身份地位以及對自己的寵愛來在孃家獲取尊重,這本身是一件充滿了嘲諷意味的事,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但朔地的民風一向如此,幾百年的積習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夠扭轉,想要達到目的,就要選擇最有效,代價也最小的方式,而不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矯情他們到底是看的誰的面子。

反正她是個什麼水平自己心裡有數兒,在有了更廣闊的天地,也有了施展的空間之後,祝餘反而不大在意祝家人的看法了。

現在既然達成了一致,祝餘便又回來,蹲下身,問面前的姑娘:“那我要怎麼稱呼你呢?總不能開口閉口都叫你郡主或者屹王妃吧?這也太惹人耳目了。”

估計方才多少也是帶了幾分驚魂未定,這會兒那姑娘總算也找回了幾分理智,聽祝餘和陸卿之間的對話,又好像並不是屹王府派來抓自己的人。

這兩個人在自己面前態度如此放鬆,沒有如臨大敵,也沒有恭恭敬敬,甚至說話都沒有用敬詞,這讓她也有些困惑起來,搞不清眼前的狀況。

她有些戒備地看著他們,一手扶著自己的傷腿:“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不說清楚,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同你們走的。”

陸卿從懷裡拿出了一個腰牌遞過去,那姑娘仔細看了看,覺得看著十分眼熟,就和成親那天透過繡扇看見陸嶂腰間掛的那一塊很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樣。

“他是陸嶂的兄長,名叫陸卿。”祝餘見她似乎也認不清逍遙王的腰牌,這倒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對方是一個從小到大都生長在羯國的小姑娘,便對她說,“我是他娘子。

別的事情都不說,你就看看眼下的情形,你的腿摔傷了骨頭,馬也跑了,就算不跟我們走,你自己又當如何?難不成瘸著一條腿繼續逃跑?”

本來還以為需要勸說上一番,才能讓這姑娘同意跟著他們一起走,沒想到一聽祝餘的話,那姑娘再看陸卿手裡的腰牌,便弄清楚了他們的身份,當即便點了頭。

“好,那我就跟你們走就是了。我叫燕舒,你們叫我名字就行,不要叫什麼屹王妃,噁心巴拉的。”她明顯鬆了一口氣,對祝餘和陸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