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將軍,我有一事想要請問將軍,有些冒昧,還請將軍海涵。”祝餘皺了皺眉,她本以為她和陸卿能夠從離州大營當中看出來的東西,司徒敬應該也看得分明,結果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說朔國與羯國勾結,似乎是存有異心,“假若你當日是存心想對我家大人下手,會親自動手,還用自己的佩劍傷人嗎?”

“那自然不會。”司徒敬對她的詢問並未表現出不悅,只是提到那天傷了陸卿的事情,多少還是讓他有些侷促。

“這天底下的毒藥種類繁多,不論是讓人腸穿肚爛受盡折磨的,還是須臾之間取人性命的,都不勝列舉。”祝餘沒給他更多開口的機會,又繼續說,“若是羯國、朔國想要伺機作祟,蠻可以用一種錦國唾手可得的毒藥,為何偏偏跑到禁軍大營當中去用只有羯國獨有的毒草淬毒?

是生怕旁人不把此事與羯國聯絡在一起嗎?

而朔國更是如此,若是我沒有說錯的話,我家大人到達離州之前,離州大營中的將士們無一人出現過後來那位龐百夫長的相似症狀,那會兒對方根本沒有用到朔國的賴角。

這不就等同於將軍您派自己的親兵,穿著平日裡司徒府上親兵的衣服,帶著您的佩刀來行刺我們大人一樣?

您覺得羯王與朔王的頭腦,真的蠢笨至此嗎?”

司徒敬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非也!若只是這次離州大營的事,我也無須夜裡特地過來提醒二位。”

他略微斟酌了一下:“我父兄此前曾送家書過來,書信中提到在我大錦與羯國相鄰的幾個縣裡頭,曾經有匪兵作祟,時不時跑去莊子上燒殺搶掠,令當地百姓苦不堪言。

後來父兄奉命派兵圍剿,成功將那些匪兵擊退。

而那些人在倉皇逃跑的時候掉落了隨身的刀劍,被禁軍拾獲,結果發現那些兵器都是由烏鐵鍛造而成,並且從鍛造的技藝來看,也是來自於朔國。”

“烏鐵的確是朔國獨有的,這的確不假。”祝餘並不否認這一點,“朔國除了烏鐵,也有大量尋常鐵礦,鐵器鍛造的技藝更是在四海五國之中首屈一指。

不止羯國,除了大錦之外,其他幾個藩國所使用兵器也基本上都是來自於朔國的,這並不奇怪。

為何從羯國匪兵手裡繳獲了兵刃,便一口咬定是羯朔勾結,意圖不軌?”

“你說得沒錯,只是各國如需添置新的兵器,都需奏請聖上批准,之後經由兵部記錄在冊後,才會由兵部安排人手親自運送,將打了標記的兵器如數送交到各處。

那些被繳獲的兵器經過核實,發現雖然樣式與羯國士兵配備的一模一樣,但卻並沒有做過標記,疑似私造。

因而關於羯國與朔國相勾結的說法便逐漸傳開。

之後聖上又派屹王去巡察邊關,這應該已經足以說明一些事了。”司徒敬說。

說到這裡,他忽然沉默了。

這件事他早就在父兄的書信中知道得一清二楚,可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前面那幾個例子作對比,他再提起這些沒有標記的兵器時,腦子裡都是方才那位“長史”所說的話——“這不就等同於將軍您派自己的親兵,穿著平日裡司徒府上親兵的衣服,帶著您的佩刀來行刺我們大人一樣?

您覺得羯王與朔王的頭腦,真的蠢笨至此嗎?”

是啊……

仔細想一想,這事好像的確有些令人玩味的地方。

若是羯國想要聯合朔國私造一批兵器,朔國明明就可以用普普通通的鐵礦石煉出鐵來,打造了兵器偷偷賣過去,那樣即便被抓到私造兵器的罪過,也不會那麼輕易坐實在朔國的頭上。

可偏偏烏鐵是朔國獨有的,只要是烏鐵打造的兵器,哪怕鍛造工藝說明不了什麼,光憑這一點也足夠讓朔國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