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鄺這話一出口,司徒敬的臉色便黑了下去。
他從小跟在父兄身邊,耳濡目染,受家中薰陶,也年紀輕輕便進了軍中,向來明白在這禁軍之中,最忌諱的便是怪力亂神之說。
作為軍中將士,要麼守護土地城池,要麼上陣殺敵,需要的是那種心無旁騖的堅定。
一旦軍中吹起了篤信鬼神之說,自然會有人因為某種忌諱而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大大削弱了禁軍本該有的戰力。
結果周鄺作為軍中的副都指揮使,明明年紀比自己更大,資歷也已經很深,卻提出這樣的餿主意,生怕軍心不亂似的,居然想要在大營裡面辦驅邪的法事!他剛要開口,忽然看到一旁那做神醫打扮的御史頭上的帷帽微微晃動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便又頓住,強忍住內心的不悅,淡定開口道:“此事容我再考慮一下,不急於這一時。
現在有神醫在,說不定能找到癥結所在,那時候事情便能妥善解決。
禁軍大營之中找來什麼人作法,傳揚出去終究不好聽,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走這條路吧。”
周鄺原本還端著一臉客客氣氣的笑容,聽著司徒敬拒絕的話,嘴角也慢慢耷拉下去,眼神裡似乎帶著點不滿,只是垂目再抬眼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情緒便被他掩蓋住,再看不到半點不悅。
“將軍所言極是,”他態度畢恭畢敬地對司徒敬說,“這事怪我心急了,看著軍中的弟兄接二連三出事,一時之間沒了分寸。
既然將軍從別處請了神醫過來,希望神醫能夠儘早找出癥結,也好讓弟兄們心裡踏實一些。”
一邊說,他一邊看向頭戴帷帽的陸卿。
陸卿沒做任何回應,對周鄺的話置若罔聞。
“神醫,隨我這邊請,我帶你到那邊去看看。”司徒敬客客氣氣地對陸卿說。
幾個人沒有再理會周鄺,繼續朝校練場另外一邊走去。
周鄺站在遠處,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表情帶著幾分陰鶩,一直等他們走遠了,才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剛剛那陰鶩的凝視,早已經落入了祝餘的視線當中,只是她沒有做聲。
一直到走遠了,剛好又有人過來尋司徒敬稟報公務,她才低聲對陸卿說:“方才那副都指揮使似乎對咱們這幾個半路殺出來的生人有些不大喜歡。”
“甚好。”陸卿應該是也注意到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若是所有人都不動聲色,我們這一趟豈不是白來?”
三個人在司徒敬的帶領下,繞著校練場外圍慢慢走,一邊走一邊留意著場上操練的情形。
忽然,祝餘腳步一頓,伸手扯了一下陸卿的衣袖,手指在身側朝校練場上指了指。
陸卿順勢看過去,見那邊一群人正在練棍術。
這些禁軍士兵都穿著布衣短打扮,手握長棍,一招一式認認真真操練著。
被祝餘指出來的那一個人,看打扮像是個伍長,他在一群士兵中間,顯得十分惹眼。
雖然說這些禁軍士兵練得都很起勁,但大部分人都只是面色微紅,頂多是額頭上能看到一點點細汗的程度。這位伍長卻不一樣,他看起來滿面紅光,滿頭是汗,身上的布衫都被汗水打溼,索性脫掉一條袖子,露出手臂和半邊肩膀,手臂上的肌肉膨脹得格外厲害,手中握著長棍,幾乎要舞出虛影來。
只見他將手中長棍一記橫掃,隱約聽得到那木棍嗡嗡作響,可見力道之大。
進階這樣又是一記劈棍,其他人的棍子砸在地上只有悶聲,他的卻如炸雷一般,同時激起一片塵土。
陸卿默默看著那邊操練,看了一會兒,對祝餘點點頭。
“將軍麾下果真都是精兵猛將。”祝餘開口對司徒敬說,這會兒畢竟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