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看到那兩個湊近到一起的字,這才明白了陸卿的意圖。
陸卿看她已經聽明白了,便摸出火摺子,將那張紙燒成了一團黑灰。
“去歇著吧,天黑之前沒有什麼咱們能做的。”他又伸手拍了拍被祝餘放在桌邊的金絲軟甲,“出發前記得將這個穿在裡頭。”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祝餘便依言帶了軟甲回去自己房中,和衣而臥,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揣測接下來的事情,過了一會兒便醞釀出了睡意。
這一覺她睡得很長,但是不知是不是這兩日心中思慮過重的緣故,這長長的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祝餘夢見自己一襲華麗的衣裙,與同樣衣冠堂皇的陸卿相攜回門,不過才離開了兩三個月的功夫,朔王府竟然變得格外堂皇,祝成歡天喜地站在門口迎接他們,同陸卿親親熱熱地說話,請他們進去。
可是剛到門口,祝餘赫然發現朔王府院子裡面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一眼看下去,一片漆黑,甚至還有一陣陣陰風吹過。
“父親,怎麼會這樣?”祝餘一陣心驚肉跳,連忙拉住往裡面走的父親和陸卿,“地上有這麼深的洞,你們怎麼還住在這兒?這樣不行,太危險了!”
祝成卻不大在意地抽出自己的衣袖,往旁邊一指:“喏!那貼著牆邊不是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過去的嘛!何必大驚小怪!你現在已經嫁做人婦,一個內宅裡的婦道人家,休要管那麼多!”
祝餘驚醒,從床上坐起來,窗外的光線都已經暗淡下來,看樣子已經接近黃昏了。
她坐在床邊,平復了一下子自己的心跳。
方才的夢並沒有多嚇人,甚至也不能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噩夢,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踏實。
歸根結底,應該是因為賴角的緣故。
賴角在朔國也並不是特別常見,很容易尋到的東西,甚至並不是朔國百姓普遍知道的。
若不是當年那個嬤嬤恰好經歷過,說給她們姐妹幾個聽,祝餘現在可能也還不知道在朔國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那麼賴角能夠被人挖掘出來,加以利用,那麼朔國被人利用的恐怕遠遠不止這一粒小小的毒草籽。
她的手在床邊挪了挪,手指碰到了冰冰涼涼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方才陸卿給自己的金絲軟甲。
祝餘起身脫去外袍,將那金絲軟甲穿在中衣外面。
這金絲軟甲有點分量,倒也不壓身,穿起來也很柔軟,不會讓人感覺到笨拙,雙面細細密密的金絲圈在一起,祝餘用手指戳了戳,感覺這東西的確能防得住刀劍,戳是戳不進來,就是疼估摸著還是會很疼。
所以……還是要打起精神,小心防範才好。
沒過一會兒,符文來請祝餘過去吃飯,吃過飯之後,陸卿叫符文把門關好。
“把眼睛閉起來。”陸卿起身,從桌子下面拿了一個小木匣出來,放在桌上,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我不叫你睜開前,不許睜開。”
祝餘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依言閉上眼睛。她只覺得自己臉上被敷上了什麼東西,最初有些冰涼,激得她打了個哆嗦。
不過那冰涼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不見,除了有一種微微緊繃的感覺之外,沒有更多的異樣。
祝餘能感覺到陸卿的指尖在自己的臉上劃過,動作又慢又輕,過了一會兒,她聽見陸卿的聲音從自己腦頂傳來:“睜開眼吧。”
祝餘睜開眼,看到符文站在自己對面,手裡抱著一面銅鏡,銅鏡裡面映出一張臉,祝餘不由愣了一下。
那明明就是自己的臉,可是看起來卻顯得有些陌生。
鏡中人的面板帶著一種彷彿被風沙吹拂磨礪過的粗糙,膚色也是黃裡透著黑,兩條眉毛很寬很